汉武帝时期,匈奴新单于想跟汉朝和好,汉武帝便派苏武持节前往谈判。不料,一个月后,缑王和虞常却准备动手刺杀匈奴单于降汉。
这天,且鞮侯单于出猎。虞常等人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纠结七十余人,于夜里造反。
可是谁也没想到,貌似密不透风的阴谋,还是搞砸了。
造反当晚,有一匈奴仔突然逃亡,向匈奴贵族们告密。告密者可能是匈奴单于安插其中专门监视缑王的间谍,既然不是缑王的人,当然谈不上告密,充其量人家不过是完成了刺探情报的任务。
由此看来,虞常等人注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果然,匈奴贵族得到消息后,先发制人,集兵袭击缑王和虞常。在匈奴单于打猎归营之前,缑王战死,虞常被活捉。
回来后,且鞮侯单于极是抑塞。一个七十余人的队伍就想玩蛇吞象的阴谋?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没有人背后支持,他们敢玩火吗?
很明显,这个强大的背后支持者,肯定就是眼前这个即将离去的汉朝代表团。他们大老远地来,灰溜溜地走,肯定不甘心,或许想干一票大的。
且鞮侯单于立即召人开审,负责审案的人却是虞常准备干掉的卫律。
张胜听说卫律查案,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思前想后,决定将事情真相告诉苏武。
真相就是张胜一人支持虞常造反,与苏武无关。
苏武沉默了。
良久,只见他缓缓地说道:“事情既然都发生了,肯定会连累到我。到时有嘴说不清,活活被整死,国家荣誉更要受到污损。”
按目前形势来看,自杀是最好的解脱。然而,当他准备自杀时,副使张胜和长史常惠拦住了。
不出苏武所料,卫律逮捕虞常后。而虞常也供出,他背后的支持者就是汉朝代表团。
苏武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且鞮侯单于马上召集匈奴主要骨干开了一个会。说既然汉使不仁,休怪他不义,将这次出使到匈奴的汉朝代表团,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匈奴单于一话既出,就遭到匈奴秩訾王反对。
他对单于说道:“我建议不要全杀,最好的办法是劝降。因为汉使代表团的目标是卫律,而不是您单于。所以,没必要做得太过火。”
且鞮侯单于想想有道理,同意了秩訾王的方案,就把招降的工作交给了卫律。
让卫律负责招降汉使工作,这是绝对合适的。他曾经的身份就是汉使,现在摇身一变,就是厉害羊跑满山坡的丁灵王。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更有信心来劝苏武投降。
卫律来到苏武面前,传达了匈奴单于的意思,苏武却像瞎子似的都没正眼瞧一下卫律。
良久,只见他转身对着常惠等人,然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持节,高声喊出一句话。
此话犹如利箭穿空,穿破古今,仍然回荡在我们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
苏武喊完,突然从腰间引出佩刀自杀。
苏武这个动作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卫律慌忙抱起苏武,快马召唤医生。等卫律找来医生,苏武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医生还是把苏武救活了,张胜等诸汉使,看着苏武终于苏醒,大家抱着他一路哭着回到了营地。
苏武自杀未遂的消息马上传到了单于耳里。单于听之,顿生敬意,派人前来慰问。还特别殷勤,分两晚两趟。
单于等待苏武康复。
还好,苏武情绪比较稳定,病情也越见好转。然而,单于并不知道,此时的苏武已经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过去,他以死谢汉朝;现在他却反过来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回到汉朝。自杀不容易,活着回到汉朝更加不容易。
有谁相信苏武能活着回去?
反正卫律不相信,单于不相信。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场戏准备收服苏武。
这天,卫律开了一个大会。会上,卫律叫人架着虞常到现场,三言两语,宣读虞常的死罪。然后,卫律故意当着苏武的面,挥剑砍下虞常人头。砍完以后,剑也不擦,然后宣读下一条:汉使张胜企图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如果投降,单于可以考虑赦罪。
卫律说完,挥剑直抵张胜咽喉仿佛就要砍人。
这时,只见张胜扑的一声跪下,说愿意投降。
卫律搞定张胜后,下一个目标转向了苏武。
卫律将剑高高地举过苏武头顶,大声喝道:“苏武,你副手有罪,你也别想逃脱干系。”
苏武一动不动,骄傲地俯视着卫律问道:“想谋杀你的人是张胜,我根本就没有参加,他也不是我什么亲戚,我凭什么跟着他受诛连?”
说你有罪你还嘴硬,卫律装出准备砍人的样子。但是他多次提起剑,却始终没有砍下来。他眼前的苏武,仿佛顽石,有如死木,什么砍剑,什么威胁,对他来说都无动于衷。
戏演得这么好,竟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卫律改口对苏武说道:“苏君,我跟你说,我卫律之前也是当汉使过来的,我之所以今天拥有满山的厉害羊和牧场,全都是因为受了单于的恩惠。你是个有才的人,单于是个爱才的人,如果你肯投降,你明天也一样拥有我这般富贵显赫的生活啊。可是你不投降,空身埋于效野,不要说芳名远扬,甚至连你怎么死的,估计都没人知道。这又是何苦啊?”
最后,卫律还加了一句:“真的,如果你不听我的话,肯定后悔。到时你再来找我,那可就难了。”
苏武一脸正气,指着卫律高声骂道:“你个绝情忘主的汉奸,我为什么要见你?单于托你断案,你不公正办事,就想使汉朝和匈奴相斗,你坐观成败。如果匈奴真不怕死,要跟汉朝斗气,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匈奴之末日将因我而起。”
苏武接着又说道:“曾经,南越杀汉使,结果怎么样?汉朝天子刘彻一怒,数万军队剿了南越个底翻天,割成九郡;曾经,大宛杀汉使者,抢其钱物,结果怎么样?宛王尸首两分,头颅被悬挂长安北门;曾经,朝鲜杀汉使者,那又怎么样?朝鲜被屠,夷为四郡。难道匈奴要杀汉使者,它能独善其身?反正我是不会投降的,要杀要剐,量你也没那个胆。如果你不信邪,那就杀了我瞧瞧。”
于是,卫律似乎被唬住了,只好回报单于说,办法使尽了,苏武那块硬骨头还是啃不掉。
匈奴单于一听,似乎也被激怒了,既然苏武不怕死,现在就送他去死,直到他投降的那天。
果然,他派人将苏武投入了一个黑暗无光的地窖里,派人监守。
一天过去了,苏武没求;
两天过去了,苏武没求;
……
曾记否,当年吕雉为了惩罚刘友,采用饿杀的办法。结果刘友还是没有熬到最后,被活活饿死。刘友被饿死,理所当然。人在饥饿状态下的生命极限,不会超过七天。
然而,数天过去了。单于没有听到苏武求一声。于是,匈奴单于就想到,苏武是不是已经死在地窖下了?就算没有饿死,至少也要冻死。当时正值冬天,匈奴地漫天飞雪。地窖下没有毡子,更没有火炉。或许,苏武早被冻成腊肉了呢?
匈奴单于派人下去,准备替苏武收尸。
然而,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们抬上来的,不是死尸,而是一个残喘人气的活人。
苏武还活着!
苏武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这个消息犹如漫天风雪,席卷了整个匈奴营地。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这又是真的。这简直太神奇了。匈奴人都以为苏武肯定是神灵附身,不然他怎么可能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在风雪冰冻的地窖里,挺了过来。
苏武没有神助,更没有人助。能活过来,有两种食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这两种食物分别是羊毛和冰雪。
羊毛是苏武从自己皮衣上摘下来的;冰雪是老天送给他的。一个连死神都敢蔑视的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征服他呢?
苏武的壮举让这位单于无话可说。于是,不信邪的单于,决定将苏武流放北海,放牧公羊。
苏武所被流放的北海,即今天的西伯利亚贝加尔湖。
最后,单于还对苏武说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将那群公羊挤出奶水,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公羊能挤出奶水吗?
这个答案,十九年后苏武将隆重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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