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自幼与他的表妹雪梅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并且私定了终身,却最终未能走到一起。表妹被选入宫中,从此如天人两隔。纳兰写了一首《减字木兰花》,抒发他的伤感之情,表达他的无限思念之情:
减字木兰花
花丛冷眼,自惜寻春来较晚。知道今生,知道今生那见卿。
天然绝代,不信相思浑不解。若解相思,定与韩凭共一枝。
这首词上片以极为悲恸之语,诉说自己的苦痛心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所以,词人在经过花丛时不屑一顾,冷眼相向。因为词人曾经和自己所深爱之人擦肩而过,不能成为眷属,以致对所有的女子失去了兴趣。两句"知道今生"叠用,将词人内心的绝望悔恨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下片以心心相印之情,寄希望于所恋之人,盼望能和她死后相守。结句以韩凭自喻,既抒写了词人对爱情死生不渝的忠贞之情,同时隐晦曲折地表达了对阻止他们相爱的外部力量的强烈愤慨。
在这首词中,纳兰表达了对表妹入选宫女的不满,并且,希望表妹矢志不移,宁可玉碎也不去理会所谓的皇恩浩荡。这是从词中所引用的“韩凭”的典故体现出来的。那么,有关“韩凭”的典故是怎样的呢?根据《搜神记 卷十一》的记载,这个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战国时期,宋国宋康王的舍人韩凭,娶妻何氏,夫妻二人非常恩爱。何氏长得花容月貌,宋康王对她一见倾心,不择手段夺走了她。为了让何氏断绝对韩凭的思念,达到长久霸占何氏的目的,宋康王又把他定罪判刑,让他修筑青陵台。何氏偷偷地给韩凭写信,信中说:“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宋康王从韩凭身上搜出了这封信,拿给左右的人看,左右的人都不明白信的意思。大臣苏贺解释说:“其雨淫淫,是说忧愁而且思念。河大水深,是说不能互相往来。日出当心,是说心里有了死的打算。”
不久,韩凭就自杀了。何氏暗地把自己的衣服弄腐朽,借与宋康王登台的机会,纵身跳下高台,左右的人想去拉她,怎奈衣服已经腐朽,只抓住一片布片。何氏追随韩凭而去。她在衣服里留下遗书说:“大王愿意我活着,我愿意自己死去。希望将我的尸骨,赐予韩凭合葬。”
宋康王大怒,不照她的话办,他叫当地人分别埋葬他们,两座坟墓分离相望。宋康王说:“你们夫妇相爱不断,如果能叫两座坟墓合在一起,那么我就不阻拦了。”没想到旦夕之间,就有两棵大梓树分别从两个坟头长出来,十来天长得有一抱多粗,两棵树的树干弯曲互相靠拢,树根在地下交接,树枝在天空交错。又有两只鸳鸯,一雌一雄,总是栖息在树上,早晚都不离开,依偎着悲哀地鸣叫,声音令人感动。
据说鸳鸯鸟就是韩凭夫妇的灵魂所化,当地人们称这两棵树为“相思树”,相交的树枝,叫做“连理枝”。鸳鸯鸟、相思树、连理枝就来自这个典故。如今睢阳县有韩凭城,关于韩凭夫妇的歌谣至今还在那里流传。
韩凭夫妇忠贞的爱情故事千古流传,后人更在此基础上演绎出“化蝶”的梁祝故事,白居易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是对这一美好爱情的歌颂。纳兰与他相爱的表妹被生生拆散,他自然想到了这千古的爱情,这生死相依的爱恋。然而,纵然相思成灰,纳兰却只能把这不被世人承认的爱情深埋在心底,只能让那痛彻心扉的思念默默啃噬着自己的内心,也许,就在此时,纳兰的人生已经埋下了悲情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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