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霸之说
历史上的春秋五霸到底指哪几位诸侯有好几种说法,其中主流的有两种。第一种观点认为五霸是指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宋襄公和秦穆公,这种观点源于《史记》,主要以是否会盟诸侯为标准;第二种观点认为是指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这个主要是荀子提出来的,看重的是战功。但无论哪种观点 ,齐桓晋文楚庄这三位都是没有争议的,宋襄公和秦穆公则是有争议的霸主,今天我们就来谈谈这个有争议的宋襄公吧。
微子开宋
还是先来说说这个宋国的渊源。宋国的先祖微子名开,是殷商倒数第二个王,帝乙的长子,也就是那个有名的商纣王的兄长,只是由于他不是嫡子(母亲地位低)所以没有能够继承王位,只能辅佐他这个荒唐的异母弟弟商纣王。当时他是封在微这个地方,是个子爵,所以称微子。
后来武王伐纣,商朝灭亡,周武王优待商朝的王室,封了纣王的儿子武庚,使其延续殷商的血脉和祭祀,并且派自己的兄弟管叔、蔡叔辅佐他,其实就是监视他。而微子也受到优待,继续在自己的封地当他的子爵。
武王去世后,其子成王立,周公旦辅佐他。而这时的管叔和蔡叔作为成王的叔叔就有很多想法,凭什么都是成王的叔叔,周公旦可以掌握大权在京城伴君,而我们就得在这个破地方监督前朝的王子?于是这几位就和武庚串通起来谋反,当然没成功,直接就给灭了。武庚死了,成王想,总得给殷商找个继承香火的吧。于是就想到了微子,让微子延续殷商的香火祭祀,把他封在宋,这就是宋国的起源。从地图上看,宋国地方不大,但却在中原腹地,是当时的教化之地了。
让国之仁
我们的主人公宋襄公名叫兹甫,在继位这件事上就做的很不寻常。据说他爸宋桓公病重,把他叫到跟前来,准备立他当太子。按说这个兹甫当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论年龄他虽然不是老大,但他是嫡长子,按礼法,应该就是他,而且当时他爸也挺喜欢他的。可宋襄公一听,坚决推辞。《左传》说他“固请曰:目夷长且仁,君其立之。” 意思是我大哥目夷比我年长,而且很仁厚,还是立他当太子吧。这个目夷(字子鱼,《左传》里有一篇子鱼论战,就是他)确实年长一点,但他不是嫡子。老国君就把这个事儿说给目夷听,目夷一听连忙说, 能把国家都让了,这不就是最大的仁吗,坚决推辞,我弟不干,我说什么也不能干,再逼我,我就跑了。目夷因此跑到卫国去了。
没办法,既然大哥这么谦让,宋襄公也就只能当了太子,不久即位了,又把大哥目夷接回来辅佐他。这么看来,这个宋襄公还真仁者之风。
安齐扬名
齐桓公一代雄主,死的却很凄惨,并且在他死后他的几个儿子争夺国君之位,连老爹的葬礼都没人管了。据说之前齐桓公会盟诸侯的时候曾经托宋襄公照顾太子昭。此事正史上没有记载,存疑,按理说齐桓公不可能料到自己身后会发生内乱,太子可能遇难?再说就算要托付也得托一个强国或者在诸侯中地位比较高的君主。但不管如何,太子昭确实是跑到了宋国求救。
宋襄公二话没说,立即联络各家诸侯,希望大家一起发兵护送齐国太子昭回国即位。但当时他的话不管用啊,大的诸侯基本都不理他,心想,你谁啊?之前的霸主齐桓公都死了,怎么就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呢?只有几个小国,什么卫、曹、邾之类的派了点人来。但不管怎么样吧,加上宋国的军队,总算组成了个联合国军,护送太子昭回到齐国,即位,也就是后来的齐孝公。
能够安定齐国这样的大国的内乱,宋襄公一下子在诸侯中扬了名。他自己也开始飘飘然了,觉得齐桓公的霸主之位舍我其谁了。
会盟被俘
要当霸主首先得会盟诸侯啊!于是宋襄公十二年(前639年)春,邀请诸侯在鹿地会盟,楚国也参加了。会盟中宋襄公以盟主自居,楚王很不高兴。到了秋天,又邀请诸侯在盂地会盟。这期间他的大哥目夷一直劝他要掂量掂量自己,不要做这种出风头的事。目夷说“小国争盟,祸也!” 宋襄公根本不听。在听说又要在秋天会诸侯盂地时,目夷又劝他,这次会盟怕是有祸啊,你做的有点过了哈。宋襄公还是不听,并且不带军队就要去会盟。目夷劝他,楚人无信,不可不防。他说,不带军队是我提议的,我怎么能破坏这个规矩呢?
结果,会盟中宋襄公和楚成王因为争当霸主的问题发生了矛盾,楚王可是带了军队的,直接就把宋襄公给拿下,装进囚车,带回了楚国。
可怜这位宋襄公,还没明白过来就当了楚国的俘虏。后来由鲁僖公从中斡旋,才把宋襄公给放了回来。
仁耶迂耶?
按说经历了这次被俘,宋襄公应该吸取教训了吧。可他还没有。没多久,宋襄公听说郑国支持楚成王当霸主,非常生气,心里说我打不过楚国,我还收拾不了你郑国啊?立即发兵,攻打郑国。楚国不干了,也发兵,救郑。宋襄公打算跟楚国决一死战,目夷阻拦,不听。
到了冬天,两军列阵在泓水(今河南省柘城县西北)两岸。楚军开始渡河,目夷说, 敌众我寡,赶紧乘他们渡河消灭他们啊!宋襄公不屑的说,怎么能乘人之危攻击呢,不行。过了一会,楚军已经渡过泓水,正在准备列阵。目夷说,现在总可以进攻了吧!宋襄公说,那不行,我们是仁义之师,得等到敌人列好阵再打。等楚军列阵完毕,宋军开始擂鼓进攻,结果被楚军打得大败,宋襄公自己大腿也受了伤。
大家都责备宋襄公太迂。宋襄公很不理解,说:“君子不困人于厄 不鼓不成列!” 君子不依仗地势困敌灭敌,也不擂鼓向还没有列好阵的敌人发起攻击。目夷听了直摇头,说:“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战胜敌人,还谈什么仁啊,道啊,如果真如你所说的,直接投降当楚人的奴仆算了,还打什么仗啊?”相信到了这个时候,目夷一定后悔当时自己的推让,与其让这个迂腐的弟弟把宋国搞成这样,还不如自己即位。
第二年,宋襄公因伤去世,他恐怕至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始终坚持的仁义的准则在当时怎么就行不通呢?
宋襄公可能是引起后世评论最多纷争的历史人物之一。
司马迁对他更多持褒奖的态度,认为他“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并且承认他是五霸之一。
而苏轼则评论他“不修德,而疲弊其民以求诸侯,此其心岂汤武之心也哉?独至于战,则曰‘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非有仁者之素,而欲一旦窃取其名以欺后世”,认为他压根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