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青在复旦大学讲课(1978年,上海)
到浙大去 办世界第一流的数学系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这时正是西湖一年中最美的时节。1931年,在获得日本东北帝国大学的博士学位后不久,谢绝了日本亲友的盛情挽留,也谢绝了东北帝国大学的高薪聘请,苏步青回到了阔别12年的祖国。
此时的苏步青春风得意,踌躇满志。清华、北大纷纷向他发出邀请,他却选择了刚刚建立的浙江大学。因为这里有他和同学陈建功为家乡效力的约定。
两年前,他的同学、同乡兼好友陈建功从东北帝国大学研究院毕业,告别时他说:“北京大学、武汉大学、浙江大学都有聘书给我,论设备条件、工资待遇,新建的浙大最差……”“到浙大去”,不等说完,苏步青就打断他:“你先去,我毕业后也来。让我们花上20年时间,把浙大数学系办成世界第一流的数学系,为国家培养人才。”
后来,他发现这所新建的大学条件比他想象的还要差,图书资料奇缺,实验设备全无,所谓数学系不过是4个教师10个学生,聘书上写明“月薪大洋300元”,但由于学校经费没有着落,他虽然名为副教授,却连续4个月没拿到一分钱。生活虽然苦了些,但苏步青的干劲却很高。他一个人开四门课,外加辅导、改作业、编教材、搞科研。由于浙大图书资料缺乏,苏步青就利用暑期到日本去抄资料,一个假期就抄回了20多万字的最新文献资料。
在他的带领下,一批青年教师和高年级学生迅速走到了世界数学发展的前沿阵地。当时不仅在国内流传着“学数学到浙大”的说法,就连印度著名数学家高必善也把他的研究生送到苏步青门下学习微分几何。
正当浙大数学系开始出现欣欣向荣的兴旺局面时,抗日战争爆发了。战火很快就殃及到浙江大学,浙大被迫举校西迁。
这时,日本东北帝大又打来电报聘请他去任教,病危的岳父也打来电报,希望苏步青夫妇能到日本仙台见最后一面。面对着一封封加急电报,面对着纷飞的战火,也面对着手中沉甸甸的课本,苏步青毅然选择了艰苦的西迁之路。苏步青和其他师生们挑着书箱在山水间跋涉,一路颠簸一路办学,辗转五千里,最后到了大后方——贵州湄潭。之后,他又把妻子、儿女接来,全家住在了湄潭的一间破庙里。
当时,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大片国土沦丧,后方经济崩溃,物价飞涨,大学教授靠工资也难以糊口。苏步青就买了把锄头,把破庙前的半亩荒地开出来,种上了蔬菜,每天下班回来,忙着浇水、施肥、松土、除虫,俨然是一位老农。因为营养不良,苏步青有一个小儿子出世不久就夭折了。生活上的困难日甚一日,但浙大教学、科研活动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步青和他的学生们从没有终止过射影微分几何的研究,最终写成了《射影曲线概论》一书。也就是在这里,他开辟了微分几何的新局面,建立了世界微分几何领域的“浙大学派”,与美国、意大利两大学派三足鼎立。
1944年11月,英国驻华科学考察团团长、剑桥大学李约瑟教授在参观了浙大数学系和理学院后,惊奇地睁大眼睛,连声称赞这里是“东方的剑桥”。
社会主义需要数学 需要“苏步青效应”
“我们欢迎数学,社会主义需要数学。”1956年,毛泽东主席由陈毅同志陪同在上海展览馆接见苏步青,一见面就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
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念,早在1949年苏步青拒绝了跟随国民党逃往台湾,而是同浙大师生们一起,走上杭州街头欢迎解放军入城。1956年,他对“K展空间”几何学和射影曲线的研究,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
在常人眼中,苏步青研究的微分几何是高深的数学理论,似乎和现实生活没有多大联系。事实上,苏步青不仅研究数学理论、培养数学人才,而且还将数学理论和知识广泛应用于生产、生活中。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苏步青被下放到江南造船厂接受再教育。
有一天,苏步青了解到建造一艘200米的轮船,就得在地上画出许多切割线,工作效率差而且费时费力。古稀之年的苏步青与青年教师一起,爬上船头,走进车间,研究国外文献,希望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不久,苏步青成功地用数学理论知识解决了船体放样中劳动强度大、精度差的问题。他把代数曲线论中的仿射不变量方法首创性地引入计算机几何学科,并将计算机应用于船体放样和切割中,解决了国外造船界长期没有解决的问题。在全国科学大会上,这项科研成果荣获了重大科技成果奖。在那时,他从纯数学理论中走出来,在基础科学与应用科学方面跨出了一步。
如果仅仅说苏步青是一位数学家,似乎太狭隘了。这位一辈子献身祖国数学科技事业的科学家,心中总是牵挂着中国的数学教育和发展。
和数学系师生在一起(1980年,复旦大学数学系资料室)。左起:胡和生、谷超豪、严绍宗、苏步青、李大潜、忻元龙。
解放后,苏步青先后被任命为复旦大学教务长、副校长、数学系主任、数学研究所所长、校长等,仅在数学系,平均每年培养的毕业生就超过100人。经过苏步青的严格训练,谷超豪等许多学生在数学研究上都取得了重大成果。
苏步青在日本东北大学学术报告会上(1983年4月,仙台)
在苏步青晚年众多照片中,有这样一张合照:它摄于1996年,上海,94岁的苏步青坐在前排,身边分别围绕着胡和生、李大潜、谷超豪。四位全都是院士,也是跨越师生三代的数学家。然而,这只是苏步青教育成就的冰山一角。
1985年,《光明日报》刊登了一片题为《“苏步青效应”》的文章:
苏步青教授是著名的数学家。他培养了我国一代年轻的学者,其中有的已经是世界知名的数学家。有一次,苏先生在接见自己的学生时说,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我看还是“高徒捧名师”。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倒是你们出名了,把我捧出了名。但是,我要说,有一点你们还没有超过我,那就是我培养了一代像你们这样出色的数学家,而你们还没有培养出超过自己的学生。这是多么崇高的师道,又是多么深刻的哲理呵!苏先生的一席话,可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教师的天职——培养超过自己的学生。”我们不妨把能培养超过自己的学生的教育现象谓之“苏步青效应”。
即使在退居二线后,他还经常到各地讲演,以自己所走过的路来鼓励青年学生,他多次讲到培养人才要一代超过一代。
如今,苏步青的学生也是桃李满天下,在数学界的各个领域绽放光彩。他们中,既有国内外知名的数学家,又有风华正茂的青年学者,这种盛况也许正是苏步青一生追求和期盼。
(中国青年网记者 朱琪红编写)
作者感悟:
苏步青曾说:“为学应须毕生力,攀高贵在少年时。”这不仅是他对后生晚辈的殷勤期盼,也是他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
苏步青跨越一个世纪的人生,又岂是区区数千字能述说?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记者一次又一次由衷地钦佩,甚至情不自禁地将他的故事与他人分享。
有人说,“他不愧为数学大家、教育大师,动不动就自怨自艾的我们,在他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有人说:“他有着长寿的人生,却似乎一天都不曾浪费,好像每分每秒都创造了价值。我应该像他看齐,至少不虚度光阴,不再庸庸碌碌。”
还有人说:“培养超过自己的学生,这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境界。苏步青的故事,让我从一种新的角度认识了老师这个角色,我也将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百年巨匠——苏步青》开机仪式现场
出席《百年巨匠——苏步青》开机仪式的嘉宾合影留念
出席《百年巨匠——苏步青》开机仪式的嘉宾
原文化部部长、《百年巨匠》总顾问蔡武(右三),中宣部原副部长、《百年巨匠》总顾问龚心瀚(右二),温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胡剑谨(左二),《百年巨匠》特邀顾问俞惠煜(左三),《百年巨匠》总制片人陈正拜(右一),《百年巨匠》出品人、总策划杨京岛(左一)合影
参观平阳县苏步青励志教育馆
文章来源 / 中国青年网
监制 / 渊默、大白
编辑 / 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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