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胖,肥而不腻的一个70年后老男人,喜欢研究无厘头的历史,推出“民国系列”、“古代系列”、“外国系列”、“诗词故事系列”等人物历史故事,为您烹炒煎炸有料、有趣、有味道的故事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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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超豪华的朋友圈:
——柳亚子、柳无忌父子在他去世之后为其编著《苏曼殊全集》。
——陈独秀是他的老师,曾教他作诗,评价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天才,认为他是众多朋友中不可多得的清白之人。
——鲁迅与他在日本创办杂志《新生》,并对他的诗文评价甚高。
——他和孙中山、章太炎、宋教仁都是好朋友。
——他去世后孙中山安排汪精卫料理其身后事。
他一生多才多艺,名号奇多:
——他是一位诗人,最后一位把旧体诗做到极致的人。
——他是一名小说家,小说也很闻名。他一生共写小说七种,其中《人鬼记》已散佚,流传下来的有《断鸿零雁记》、《天涯红泪记》(未完)、《绛纱记》、《焚剑记》、《碎簪记》、《非梦记》等六种,是新鸳鸯蝴蝶梦派雏形,很多女学生蚊帐里挂他的照片。
——他是一名画家,虽然仅存几十幅画,但是都是价值连城。
——他是一名翻译家,通晓汉文、日文、英文、梵文等多种文字。
——他是一名革命家,孙中山先生称之为革命和尚。
——他是一名僧人,偷了一个去世的和尚的度牒,以僧自居。一生出家无数次,出入红尘。
其实,他更是一名忧郁的神经质青年,经常做一些糊涂的、成人世故世界中看似幼稚的事情。
他就是诗僧苏曼殊。
在民国三大诗僧中他是特立独行的人,另外两位都修成了正果,八指头陀大明大德,为佛家一代楷模;弘一法师是律宗第十一代传人。而苏曼舒成了佛祖座前不愿收留的“花和尚”,无缘悟透,也不屑悟透。
今天就说他奇特的一生、被扭曲的一生,与大家一起认识这位怪人。
-01-
1884年,苏曼殊出生于日本横滨,原名戬,字子谷,后改名玄瑛,曼殊是其后来法号。
苏曼殊的父亲是位商人,早年的活动地点在日本,远在他乡经商的苏爸爸,给自己在日本找了日本媳妇河合仙,纳为妾。
机缘巧合,苏爸爸看到了河合仙年仅19岁的妹妹河合若胸口有颗红痣。
这是要生贵子的福相。
苏爸爸家里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心里那个急啊。
于是苏爸爸打上了河合若的主意。
不久后,两个人背着河合仙好上了,十月怀胎,河合若怀孕生下了苏曼殊,小名三郎。
产下苏曼殊不久的河合若被催促老家结婚,嫁给了一个海军军官,出生几个月的三郎交给了自己的姐姐。
自此,苏曼殊与河合仙在一起生活。
-02-
1889年,5岁那一年,苏曼殊被苏爸爸带回老家广东生活。
苏爸爸家男少女多,按道理苏曼殊应受到重视。
苏爸爸搞不定家里那些妻妾,这些娘们对苏曼殊恶语交加、找机会就虐待下这个私生子。
大约6岁那年,他开始到了广东香山生活,离开了养母,过起了生不如死的生活。
苏爸爸那时的生意不太好,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如以前。
而这个混血的私生子一如既往被看不起,经常被他爸爸的大老婆骂为蕃鬼仔,就是小日本生的孩子。
这些娘们甚至当着河合仙的面辱骂、虐待曼殊,河合仙痛苦不堪。不久后回到日本,改嫁他人。
13岁那一年寒冬,苏曼殊的唯一依靠苏爸爸去上海经商,不在身边,苏曼殊害了一场大病。
家人判定他快要不行了,不仅不想办法,还把他扔到柴房中等死。
全家十几口人像做遗体告别一样,等待他去世,早死早好,少一个人分遗产最好。
-03-
这一次,年少的苏曼殊没有死成,这病竟然自行治愈了。
只是,苏曼殊打小不知亲生母爱是什么东东,心里孤独,又受到家里冰冷的对待。
他的童年用以下词语形容:孤独、寂寞、忧郁、沉默。
这病根终于落下了,童年的伤害一直保持到他去世那一刻。
1899年,苏曼殊15岁,苏曼殊随表兄奔赴日本横滨,在华侨办的大同学校上学。
——他天资过人,过目不忘。
——白天把课程背诵完毕,晚上不开灯,以此节约油费。
——在学校期间,以学生的身份兼任学校美术老师。
终于离开嫌弃自己的家人,呼吸新鲜空气,在这里也遇见自己的第一个恋人——菊子。
有一天,苏曼殊陪同养母河合仙到老家探望外公,遇见漂亮的菊子。
苏家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火了。
很快,做出决定。
——对年近10几岁的苏曼殊进行强烈的谴责,责备与日本女人谈恋爱有辱家风,败坏了苏家名声。
——他的叔父拿枪对着菊子父母进行问罪,质问为何勾引苏曼殊?
菊子父母答应断绝关系,菊子坚决不从。
她的父母盛怒之下,痛打菊子。
当天夜里,菊子投海自杀而死。
菊子自杀后,苏曼殊万念俱灰。
回到广州后,苏曼殊到蒲涧寺出家。
-04-
缺乏家庭温暖的苏曼殊,在蒲涧寺没待多久,开始投身革命,他往返上海、广东、日本等地。
苏曼殊积极参加革命,与孙中山等人一起干点推翻清朝统治的事。
比如,苏曼殊积极参加孙中山先生组织的会议,孙中山还把组织义勇军的领队工作交代给苏曼殊,他忒主动。
比如,1904年,他对保皇派康有为等人敛财行为非常不满,跑到陈少白处借枪准备单枪匹马暗杀康有为,吓的陈少白及时阻止他。
比如,他对武装起义特别感兴趣,并积极参与。
这些革命生涯是苏曼殊一生重要的不可抹杀的一墨。
更重要的是在革命生涯中,苏曼殊与孙中山、蒋介石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有一次苏曼殊没有钱了,听说同盟会发工资了,他就找廖仲恺要钱,廖仲恺整个晕了,你也不是我们会员,为什么要钱呢,于是请示老大孙中山,孙老大说一定要发,在他心里,苏曼殊早就是同盟会的成员了。一锤定音,花名册上自此有了苏曼殊三个字。
——苏曼殊病重,蒋介石安排陈洁如(第一任老婆)接到家里给他做饭,把衣服当掉给他买糖吃。
——苏曼殊去世后,孙中山过问丧事细节,并安排得力助手汪精卫亲手操办。
革命事业中,魅力无穷,一个缺爱的孩子总算有了依靠。
-05-
但是,一直资助他的表哥有点不爽(10元每月生活费),决定断绝苏曼殊的资助。
苏曼殊很受伤,在回国船上写信表示自杀,从此与苏家再无关系。
事实上,从此,他与苏家真的没有关系了,父亲去世,也未曾去奔丧。
一个从未容下他的家,对于他而言,彼此过客了。
他说,伶丁一身,四顾茫然,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地;学业未成,壮志难伸,弗如一死耳!
回国的苏曼殊,先到苏州教书,给《国民日日报》(章士钊主办)写稿,翻译雨果的《悲惨世界》。
后来报刊停刊,自己也没有经济来源了,郁闷无比的苏曼殊开始想别的办法。
那段时间,苏曼殊、陈独秀、章士钊、何梅士在一起共事。
有一次,陈独秀、章士钊外出有事,他约何梅士看戏,到了戏院,谎称没有带钱,回去拿钱。
回去后,苏曼殊收拾东西,“偷了”章士钊30元大洋跑了。
留了一封信:你的钱我拿了,等有钱再还。
这事把章士钊等人闹的哭笑不得。
-06-
偷了人家章士钊的钱去香港的旅途他彻悟,他又想出家了。
这是他第三次出家了,这次到惠州一间古寺,削发为僧,当了个小和尚。
这次他感觉选的地方有点错,古寺破败不堪,有一位住持,还有一个马上去世的叫做“博经”的师兄。
“博经”这位师兄去世后,苏曼殊在寺庙中也挺无聊的,有一次住持外出化缘,他就偷了师兄的度牒,逃了。
从此,苏曼殊身披僧衣,时用“博经”面世,时用“曼殊”出入红尘。
一个和尚,名躁当时。
在孙中山看来,这个假和尚,比民国高僧大德太虚和尚,修为更高、也更精深。
如此评价,才是真爱。
-07-
苏曼殊打小受到虐待,吃不好,长大了有了条件就狂吃。
比如,他特别喜欢吃牛肉,经常被朋友就此事逗乐。
有一次,苏曼殊在浴室洗澡,宋教仁、林广尘等人故意扬言要下馆子吃牛肉去,制造各种响声。
苏曼殊在浴室听见着急得不行,感觉大家快要出门了。
仓皇而出,浑身水珠,狼狈紧张,一副吃货的样子,可爱无比。
比如,苏曼殊爱吃糖,被人戏称为糖僧。
一次,陈陶遗来看他,自己没有钱买糖,发现陈陶遗兜里有三块钱,也不商量直接就掏去一块半,随即匆匆外出,转眼之间,就从街上买了不少摩尔登糖回来。
当他实在弄不到钱来买糖时,就把平时丢在床下的空糖瓶收集起来,作为破烂卖了出去。得到钱后,又买回一把糖来。
生了重病,到了蒋介石的老婆陈洁如家里治病,陈洁如把衣服当掉给苏曼殊买糖吃。
比如,柳亚子送给他20个芋头饼,他一次吃完,弄得肚子痛得不能起身。
大家对苏曼殊形成一个共识,一个可爱的家伙,一个贪吃的家伙。
-08-
不仅是贪吃的家伙,还喜欢逛青楼、喜欢女人。
苏曼殊逛青楼比较特别,他喜欢穿了僧袍去青楼。
在上海逛青楼,他的朋友看不过去,劝他穿西服去,他不同意。
过一段时间,他又开始穿西服去了,估计到了青楼,穿僧袍的人不让喝酒吧。
最后,上海很多的青楼女子与他基本都认识了。
在《曼殊杂记》中苏曼殊记录了有名有姓有住址的歌妓28人。
对于歌妓这一类女人他是非常投入的,在他看来,都是被遗弃的人,跟自己一样。
他的投入范围覆盖到国际,比如日本一位叫百助的歌妓,两人同床共眠数夜,据说什么都没发生实质性动作,
百助很不高兴,后来两人分手。
据记载,这个喜欢女人、喜欢逛青楼的苏曼殊,到死都是处男。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许吧。难得。
-09-
他不仅是贪吃的、不仅是喜欢逛青楼的,还是一个疯癫的男子。
鲁迅说过:我的朋友中有一个古怪的人,一有了钱就喝酒用光,没有了钱就到寺里老老实实过活。
故事1:
一天,苏曼殊跑去问章太炎:子女是从哪里来的?
章太炎说:“你找本讲男女卫生知识的书看看就知道了,何必问我?”
苏曼殊却说:书上不是说男女交媾才能生子,可事实上却有例外:我们那儿有一个妇女,丈夫外出三年未归,她照样生育,这不是说明女子不需要男子也可以单独生子吗?”
众人听此沉默无语。
故事2:
有一次,苏曼殊、陈独秀、章士钊三位穷人,身上没有钱吃饭,他们把衣服给苏曼殊拿去典当买点吃的回来。
他们也是糊涂,苏曼殊是按套路出牌的人吗?
等啊等,到了半夜,苏曼殊回来了,在家的两个人饿的前胸贴后胸。
苏曼殊拿出典当的钱买的书慢悠悠看着书。
两人疯掉了,你这个疯和尚,我们还饿肚子了。你去买书了。
苏曼殊说,我也饿。你们俩一起看看书就不饿了。
故事3:
柳亚子的公子无忌,6岁。
几乎天天与苏曼殊见面,但是苏曼殊总以为无忌就是一个女孩子,帮无忌改名为“无垢”。
后来,柳亚子的第二个女孩出生,亚子真的给她取了个“无垢”的名字。
故事4:
他上课的时候,有时转过身背对学生发呆,人家发呆是真发呆,搞不好就是一节课。
下面一群学生目瞪口呆等着台上发呆一节课的老师。
可以脑补场景 。
有时,在课堂上突然唱歌,手舞足蹈。
有人叫他苏神经。
-10-
他决定要自杀,童年的不幸、敏感抑郁的生活,他开始厌世。
在去世前几年,他患上了抑郁式暴食症。
身体毛病越来越多:脑疾、疮痛、寒疾、痢疾、咯血症、肠病、肝跳症、胃肠急症。
他常常“两日一小便、五日一大便”,肠胃功能已经十分紊乱。
1918年,苏曼殊因病去世,终年34岁。
临死前,他写了一句话“一切有情,皆无挂碍”。
他去世后,他的小说文字一版再版。
他是民国青年的偶像,是很多女生垂泪到天明的偶像。
-11-
他的故事还有很多未曾记录下来。
在我看来,他是一个不幸的人,童年的苦难形成了他脆弱无边的一生。
但是,他又是一个幸运的人,在他的一生,有很多人愿意陪伴他的浪漫狂颠、宽容他的神经质。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活的不易,活的纯粹。
他就是率性而为的苏曼殊。
这就是他的一生。与您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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