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后世这么多人喜欢“苏轼”?苏轼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视连续剧《大宅门》中,白景琦说过一句话:“我就服有真本事的人。”
“有真本事的人”,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中,如恒河沙数。在文学领域,有高蹈浊世的屈原、才高八斗的曹植、天才超逸的李白、诗句精工的杜甫……这些名家中,诗若天成、词开新风、后世读书人几乎无人不喜欢的,就是这颗在文学殿堂熠熠闪光的明星——苏轼。
1.优秀得无以复加
1036年,苏轼出生在四川眉山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苏洵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母亲程夫人熟读诗书,智慧又果断。
高知家庭,母亲优秀,不出才子也难。
《百家讲坛》康震老师讲苏轼时,说过这样一则故事:
一天,程夫人教苏轼读《汉书·范滂传》。范滂为了理想付出生命的代价,赴死前与母亲诀别,范滂不舍,其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
读到这里,程夫人母子俩沉浸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苏轼突然问:“假如我也要做范滂这样的人,您会同意吗?”
程夫人说:“如果你能做范滂,我为什么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呢?”
注重道德品质培养的家庭,不出巨擘也难。
1056年,苏轼20岁时,与父亲苏洵、弟弟苏辙应开封府试,以第二名中举。翌年,应制科试,取为第三等。
说到这里,不禁想起“状元”二字。谈到“状元”,相当一部分人会联想到“高分低能”。我想,这也是人性的一个丑陋之处,自己达不到的,嫉妒;比自己差的,蔑视。
苏轼考了个事实上的第一名。
1056年的那次科举考试中,欧阳修任主考官,阅卷时读到苏轼所做的《刑赏忠厚之至论》,惊觉文章敦厚质朴、立论独到,本想评为第一,但怀疑是弟子曾巩所做,怕有营私舞弊之嫌,所以把它列为第二。
如今,全国的985大学有39所,每年招生20万人左右。成为这20万分之一,有多么不易,只有经历过高考的学生、家长才能体会得到。而当年,被翰林侍读学士、文坛巨匠欧阳修目为全国第一的苏轼,又该是多么优秀!
1061年8月,苏轼参加制科考试,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被列入第三等。北宋开国以来,第一、二等都是虚设,第三等实为最高等。可以说,当时苏轼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已经优秀得无以复加了。
2.高分并不低能
对苏轼了解不多的人,认为他的才华主要表现在诗词方面,认为他是舞文弄墨的专家,不见得有多少政治才能。实际上不是这样的,苏轼是个诗人,更是个干才。
苏轼担任的第一个官职是地方官,凤翔府签判。
到任后,他没有游山玩水,马上开始扎实的工作,使“衙前”之害大大减少。“衙前”是差役的一种,负责给官家运送物资。以前的长官,在河水暴涨季节让服役者押送,风险很大,物资损失还得服役者自己赔。苏轼禀告上级,让服役者自行掌握押送时间,使损失降到最低,也让更多的家庭避免了破产的悲剧。
1071年,苏轼任杭州通判。
在杭州,苏轼不仅会写“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沫总相宜”的诗句,更做出了让百姓额手称庆的事,为百姓解决实际问题。
杭州本为钱塘湖水冲击而成的陆地,水质较咸。前代曾在杭州建造六井,引西湖淡水,供百姓用。但随着战乱和岁月的侵袭,六井慢慢堵塞废弃。
苏轼到任后,与知州一起商量对策,找到懂水利的行家李手,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终于,在经过用心治理后,六井又恢复了生机,百姓兴高采烈,称颂官长的贤德。
1074年,苏轼抵达山东密州任知州。
作为一个南方人,乍来到寒风呼啸、天气干燥的北方有诸多不适,但他顾不上体会这些,马上把身心投入到对民生的关注中。
在调研中,他从数字上敏感地注意到了密州可能会发生严重蝗灾。早在杭州时,他就亲见过蝗灾的厉害,写过 “前时渡江入吴越,布阵横空项羽”的诗句,农民的悲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想了多种方法,如火烧土埋、奖励捕蝗等,并置身生产每一线,甚至还搞过迷信活动——求雨。当然,这事发生在科技并不发达的北宋,不难理解。他为百姓着想的赤诚可见一斑。
最让人感动的,是他在徐州任上的一幕。
“南城夜半千沤发,水穿城下作雷鸣”(苏轼《九日黄楼作》),苏轼到任后不久,黄河水决堤,洪水到了徐州城下。
天阴又逢连夜雨。在这紧要关头,苏轼身穿蓑衣,足蹬草鞋,身为文官却像将军一样冒雨到城墙上亲自指挥,不畏任何危险,把自身安全完全置之度外。发现有富人带头出城,他又不辞辛苦地赶过去,即兴演讲,表示“只要有我在,城就不会败”。守卫的禁军也被他感动了,慨然为满城百姓“效命”。太守是一城的主心骨,苏轼以身作则,领导一城百姓渡过了生死关头,保卫了大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苏轼不仅考试时蟾宫折桂,写诗词留下千古名篇,做地方官更是政绩赫赫。平凡如我辈者,大概只能仰视了。对此,还有谁会说“高分低能”的酸话呢?
3.何谓“一肚子不合时宜”
关于苏轼,有一则流传已久、众所周知的故事。
一天,苏轼饭后散步,摸着肚皮问家中侍婢里面装着什么,有说“都是文章”的,有说“满腹智慧”的,他都摇头不语,只有侍妾朝云说:“学士一肚子不合时宜。”苏东坡听罢捧腹大笑。
年少时读过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初读时,感觉那种压抑不住的悲痛如平地而起的惊雷震彻心扉,吟诵了三四遍,不知不觉便记住了。多少年后,再回味这首词,只盯住了“小轩窗,正梳妆”,于是瞎想狂猜在苏轼与王弗的婚姻里,似乎爱情的成分少一些,亲情的成分多一些。
在“喜马拉雅”上听《有种后宫叫德妃》,常常忍不住想,假如苏轼是皇帝,王弗和朝云都是宫妃,那谁更受宠一些呢。如果我是苏轼的话,当然更喜欢朝云。她与苏轼在同一轨道上,在冷寂多于热闹的人间,能让苏轼减少凄清,她懂得那种“不合时宜”实是他的坚持自我、不趋炎附势。
苏轼是优秀的文学家,却显然不是杰出的政治家。神宗即位之初,看到国家积贫积弱,遂欲兴利除弊、富国强兵,任用王安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大潮滚滚而来,此时的苏轼却逆流而上,写了洋洋数千言的《上神宗皇帝书》。他注意到了新法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部分问题,即对新法进行了全面否定,从政治上来说,确是不成熟的表现。但他敢于诚实地提出问题,满心是对民瘼的关切,表现出了一个有责任感的士大夫的担当。
待到王安石罢相,司马光执政后,没有经过广泛调查的司马光与朝廷实权人物达成协议,全部废除新法。此时,苏轼却由于担任了湖州、黄州、常州等多个地方官,积累了丰富经验,认识到了新法中免役法的好处,并成为大力维护者,于是又遭到司马光背后不少保守朝臣的敌视。
一反对,一维护,人生就已过去了大半。
在苏轼的生命历程里,无论持何种政见,皆是出于公心,从没为身谋而见风使舵,就连与他不合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东坡立朝大节极可观”。“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武士在战场英勇杀敌是英雄,文臣坚持理想、不避权势、直言敢谏同样是英雄。
许多人喜欢苏轼,是因为他的韧性。他随遇而安,乐观放达,即使在最冷僻荒凉的地方,也能让生命开出花来。而我更喜欢他灵魂里的刚性,他是儒家精神滋养的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一腔热血,不避风雨,敢说敢做,赤诚实干。这样的人,才是中国的脊梁!这样敢说真话、能干实事的人多一些,我们的国家才会少走弯路、更加繁荣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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