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木瓜是一种常见水果,木瓜在南方很常见,北方山东、陕西等省亦有产出。这东西产量甚丰,估计哪个地方都有水果店超市或都找得着,它的用途的确也是当水果用。但产区的人大多知道,除了当水果,木瓜还有一个更大用场,就是当菜用。这和西红柿、黄瓜一样,直接拿来啃着吃,是水果;下厨炮制后端上桌,是菜。
木瓜入菜,身份最高的是粤港人吃鱼翅时,用木瓜雕成一个盅,将鱼翅盛在里面。有些未必富贵的人,也常有吃鱼翅的机会,逮着机会就不动声色地吹个牛,“吃了盅木瓜粉丝。”他们把鱼翅叫成粉丝,颇具噱头。但真正的富贵人家不懂这花样,直接说“翅”,连“鱼”字都懒得并用。
越没文化的人越知道,木瓜有催奶作用,这是木瓜作菜更广泛的一个用途。方法是拿来和猪脚或猪肚以及花生、大枣炖汤给产女催奶。用作催奶,一定要青木瓜,不要去皮,催奶的营养就在皮上的胶汁,去了皮催奶作用就降低了。
木瓜入菜的方式很多,当然以炖为多。可以添加雪蛤、排骨、鸡肉等一起炖,各有不同滋补美容作用。也可以单独或和其他肉类食材配合,直接烧菜。
不过,木瓜怎么炖煮煎炒,都少不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我不喜甜味,也没有催奶的需要,几乎所有的木瓜馔我都摒弃。当然,如果有机会有盅木瓜粉丝,看在粉丝的份上,我不会拒绝。
木瓜个头不小,大的能长到十几斤。街上当水果卖的,起码也两斤以上。未熟透时的木瓜,果皮呈翠绿色,和黄瓜差不多。熟透后,翠绿褪去,整个瓜黄灿灿的。生木瓜硬帮帮的,拿刀刨皮都很吃力。但太熟后就稀拉软烂,手一捏便能把果肉从指缝间挤出来。正常当水果吃的木瓜,软硬恰当,吃时多像吃西瓜一样,切成一瓣瓣的,提起来啃,吃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口感,只有甜味和香味。因为这种水果太多,来得容易,我向来不当水果看,也不轻易动口。
我父母在农场工作,有几年农场种木瓜,好几百亩。那是一种高产木瓜,职工子弟去摘个把来吃不会管。父母也交待过,想吃木瓜可以自己去责,有人问起就说是谁谁家的。当然,不能让你挑副箩筐摘了去卖。
我自己不爱吃,但大多数同学是吃不到木瓜的。我发现这是一种公关资源,就不定期地带几个拥护我的同学去偷木瓜——我自己去,是摘个木瓜尝尝;带外人去,绝对是偷无疑。
说是偷,每回也都得手,我的威信增长不少。有一回,有几个同学得胜还朝,就不顾约定,在教室里当众开瓜吃起来,向别的同学炫耀。班主任得知,毫不客气地找去谈话。也没用刑,就把我供出来了,说我带他们去农场瓜地偷的。班主任把这消息反馈给了农场。
这事情本来上不得台面。职工孩子摘个把来吃,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是多大事情。既然捅出来了,农场很快下了个规定,不管是谁,禁止擅自摘,一经抓获,一律扣发家长工资。
这下好了,我们农场的子弟差点团殴了我一顿。在此情形,绝对没人帮我。
长大以后读《诗经》,读到《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琼琚、琼瑶、琼玖都指美玉。送人家一个木瓜,人家回赠一块美玉。我小时那帮喽罗,不但没有美玉送我,反而当场把我出卖。人常称傻瓜为“木瓜”,这伙人就连木瓜的价值都比不上。可见,人心不古,世风是一代比一代差的。
木瓜的价值,在于身兼果菜两职,味道鲜美兼具食疗作用,含有丰富的胡萝卜素和维生素C,有很强的抗氧化能力,能增强免疫力,果实中的一些有效成分能提高吞噬细胞的功效,因而有一定美容功效。
还有一种原产南美洲的番木瓜,传入我国才几百年,可别当成了木瓜。木瓜为蔷薇科木瓜属,番木瓜为番木瓜科番木瓜属。但两者开头差别不大,一样是美味水果,一般人难以区分。但在中医上所用入药的木瓜,多指番木瓜,主治胃痛、痢疾、二便不畅、风痹和烂脚。
其实,木瓜做菜还有一种方法,不太为人所知,但我百吃不厌,这便是腌木瓜酸。两广很多地方腌酸酸料,将木瓜切成薄片,泡在玻璃缸中当街售卖,吃起来味道酸甜,口感爽脆,很招女孩子喜欢。但我说的不是这种,我说的木瓜酸是自己腌的,当菜来吃的。
前几天家里请客,考虑到要闹酒,便买了一大堆各色肉菜。又考虑到吃肉多了会腻人,刚好看到有木瓜,便买了一个,回来做了份木瓜酸。开头没人注意,有人叫了声好之后,个个把筷子伸来,不到三分钟,全部告罄。然后,我当众传授了做法,其实很简单。
挑一个生木瓜,刨皮开腹,去掉籽类,切片薄片,多加点盐搓揉至软,大概腌个十来分钟,就可以用凉开水把盐洗去大部分。然后,拍一大把蒜末,切几个指天椒,倒上几匙米醋或白醋拌在一起,半小时后即可开吃。
咸酸味,口感生脆,咬之吱吱有声,比起四川泡菜来,这酸爽又是别有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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