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漫读《卫风 氓》：私奔？小心被悔婚！

诗经是古代的诗歌，或者说歌词。

诗经里藏着一个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它唱尽人间悲欢离合。

今天想聊的是一首《卫风.氓》。这是春秋时期，卫国的一首民歌。讲的是一位弃妇回顾曾经的美好，悔恨自己沦陷太深的故事。

氓，意为老百姓，这里指的是男人。男人，女人，这是相爱相杀的两个群种。从古至今，男人和女人的情感纠葛让人世间多了春花秋月，冷暖两重。可不同的是，男人对情感相对理性，如果不爱了，也不会长久地沉溺其中。而女人，往往难以深信一段感情，一旦深信，又不易从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这首歌曲讲述的就是一位曾经美丽过的女子，那一段曾经美好却受伤颇深的回忆。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男子憨厚、阳光地笑着，那一脸纯净和真诚很难不将女子打动。他拿着钱，来女子的货摊上买丝，他浪漫地小使坏，借着买丝的由头，来和女子商议私奔的事。

大概是两厢情悦已久，女子依依不舍地将心仪男子送到淇河岸边，甚至又送到了顿丘之地。她大概一路上欲言又止，想让他来正大光明地提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见女子一直没给关于私奔的答复，男子生气了，不明白她为何要一拖再拖。而女孩子心中明白，并非是她有意拖延，而是希望他托了正经媒人上门提亲，将她明媒正娶。

太爱一个人，往往容易被爱情一时冲昏了头脑。女子见男子生气，便心软妥协，一时低到尘埃里，不管什么明媒正娶，也不顾家人反对，邻里耻笑。更将那道德礼数也顾不上了。一门心思地迁就了男子，答应到了秋天便与他私奔而去，从此在他的信誓旦旦中生活在一起。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只为了那信口而说的一句话约定，女子天天期盼着他来接她。一句承诺重如千斤，除了等待，便只能等待，谁叫爱情是那样的神圣不可亵渎。她在漫长的等待中，日日登上残墙，望着男子居住的方向发愣，她多希望他的马车出现在小路的拐角处，载着他的真心朝她飞奔而来。可惜，她一次次地希望又失望，就是不见他的身影。她满心的不安和委屈，化作串串的泪珠。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他终于来了，她终于笑了。看来，他没有食言，她的担心和埋怨顿时随风消散。就是这么容易原谅他，谁叫她爱得深。

男人为了让她安心跟他走，便使出了一招杀手锏——算卦。他知道，女孩子喜欢和相信爱情占卜。他摆出了卦象，卦象显示大吉。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切似乎都那样顺心。她大概不顾家人的阻拦，带上体己嫁妆上了他的车，匆匆随他去了。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回忆暂停于此，或者这是最美好时光的转折点。往后余生，便不堪回首。那曾经不成熟的冲动与欲望，就好比桑叶茂盛之时，贪婪食用桑葚而导致醉迷心窍的斑鸠。那时便是爱情至上，哪管将来怎样，哪管后路何方。

女子将满腔的苦闷总结成一句苦酿的感慨，这也是本歌曲的精句所在，这也是千百年来，女子对于情感最由衷的总结与告诫：女人啊，你和男人太不同！男人坠入爱河后，尚可以自我解脱。女人坠入爱河后，至此便再也不得解脱。

女人有深爱的勇气，却没有逃离的能力。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有一种伤害，叫辜负。自从跟了男子，她的日子便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幸福。曾经最初的美好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很快，她便过上了柴米油盐，起早贪黑的苦日子，成日与人间烟火为伴。那些恋爱时期的浪漫温存，仿佛是夜空中的礼花，那只是黑夜的序曲。苦日子消磨了她的美丽，如同桑叶的变黄和陨落，无人怜惜。

嫁过来的三年里，她吃不饱穿不暖，她忍了，谁叫她爱他，甘心跟他过苦日子。她以为能换来他的珍惜，却万万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嫌弃和休妻。她被赶回家，再次渡过淇河时，已是物是人非。河水无情，渐渐漫过车的帷幔，犹如被糟践的青春容颜。睹物思人，她终于忍不住对着河流悲怆：“这些年来，我勤勤恳恳服侍你，操持这个家，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将我抛弃！当初的誓言你不去履行，却言行不一，三心二意！”

可惜，男子听不到她的心底的声音，即便她痛心疾首，他也不愿再去理会。无情就是毫无争辩的放弃。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这一痛哭，她便被牵动出许多心底的委屈。回首这三年，她里里外外地操持着这个家，起早贪黑，没有一天休息过。她嫁给他，就履行着妻子的职责，她遵守了承诺。可他，却渐渐对她凶暴了起来，全然不是当初那个真诚、阳光、热烈的男子。他曾经爱得热烈，义无反顾地带她私奔，他曾经说过他们一定会幸福，用占卜让她安心和信任。而如今，一切都不是最初那个样子，一切都与她想的不一样。

如今，她真的被他毫无理由地休弃。现实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等待她的，是不明真相的兄弟亲朋们，满满的耻笑和讥讽。那个曾经为了爱情放弃名声和尊严的女子，如今被休而归，有谁会理解和包容呢？静下心来想一想，除了独自哀伤，悔恨不已，还能如何呢？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曾经，她以为可以与他白头到老。没想到，在变老的时光中，他却嫌弃她的青春不再，厌倦她的容颜将老。或许，生无可恋的她，至此将在悔恨和回首中满满了却余生，忘记一个人却不是一件容易事。午夜梦回时，她总能看见那个曾经多美好的画面，淇河之岸，湿土之边，那个扎着总角发型的少女，羞涩地望着那个曾经爱她的少年，他满眼欣喜的笑意，仿佛眼前之人如获至宝。他说着誓言，一遍又一遍......

梦醒之时，独自伤神，她心中反问着那个负心汉，你是否有想起过曾经的誓言！你敢不敢再说一遍！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想或者不想，结局都是不爱了。那就，这样吧。

为爱私奔，这种看似飞蛾扑火般的壮烈，以为壮美了爱，其实只是感动了自己。当你义无反顾跟了TA，这份爱的沉重会让对方逃避你，这份放大TA牺牲你自己的做法，会让对方轻视你。没必要低到尘埃里，不要婚礼，不要祝福，不要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这样的婚恋注定没有分量，不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