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让轿
一九三八年二月初九日,芦洪市街上唐生石为百岁母亲做寿酒,请唐生智作客,因让轿闹成笑话,事情是这样的:
唐总监的轿子是不借人的,人们也从没向他借过轿。可在这一天,轿子却借给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贫苦盲人胡秋明。
胡秋明,家住蔡家院子,因无米下锅,想到伍家桥女儿那去借点粮食。眼睛又瞎,走路东倒西斜,刚走到芦洪市“香兰亭”时,不明方向,失足掉进了水氹里,爬也爬不起,正在这时,唐总监坐轿来了,看到这情景,立即叫轿夫停下。轿夫刘三勇答话:“总监,那是个瞎子,管他做什么。”意思不想停轿。这时,总监扪心自问:我身为总监,沙场拼杀,还不是为人民,今日眼见穷人掉进水里,若见死不救,不但自己过不去,也违背了我多年学佛的宗旨。于是,叫轿夫停步。总监走出轿门,叫随从和轿夫搭救胡秋明。胡秋明救上来了,满身泥巴,水淋淋的。总监叫随从跑步回家拿来自己衣裤叫他换了。开始胡秋明不好意思穿,轿夫说是唐总监的,你不穿对得住人吗?听说唐总监在面前,胡秋明立即跪拜,感激不尽。总监把他扶起,问清了情况,心想不如用轿送他一程。胡秋明在总监的多次劝说下才勉强进轿,轿夫抬着胡秋明先走,总监和两名随从在后面慢慢地走。
再说唐生石家,请了八十桌客,鼓手、戏班子、礼生几套人马,热闹非凡。快下午一点钟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总监一个人了、乐队奏了一阵又一阵,戏班子唱了一曲又一曲,总监还是未到。有的说总监可能有公事不来了;有的说,总监说话算数,没说不来他一定会来的。正在这时,报信人传话:“总监轿子已到街口,大家准备迎接。”众客起身出门,排在街的两边;鼓手,戏班子,隔不远是一队;四个礼生整理衣冠,鞭炮噼里啪啦,锣鼓喧天,热闹异常。三个轿夫抬着总监的轿大步走来,只是轿后没有随从。这时,唐生石看了这一情景,心想:总监平时出门经常带有两个随从,今日怎么……?疑惑中轿夫到了家门口,放下轿,礼生唐仁暄十分恭敬地相迎。唐仁暄掀开轿门,首叫请总监“抬头一看,不是总监,是个瞎子坐在里面。唐仁暄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瞎子坐在里面,好歹不作声。旁人看后,认出是蔡家胡秋明瞎子。
唐仁暄心想,这个瞎子坐总监的轿子,定有缘故的,可不能鲁莽地对待他。于是,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出轿子,热情地问:“大伯你到哪里去,总监的轿子是谁借给你的?”胡秋明笑眯眯地说:“我到伍家桥女儿家去,轿子是总监让我坐的。你这热热闹闹,是谁家大喜呀,怎么把我抬过来了?”轿夫插话:“请你吃寿酒。”不敢当,不敢当。”胡秋明边说边要走。这时,主人唐生石客气地说“既然来了,就莫走了,吃了饭再走。”
胡秋明感到不好意思,坚持要走。这时,街口有人报信说:“总监先生到!”一时锣鼓、鞭炮齐鸣,众客又排成两行,迎接总监。总监和两个随从满脸笑容地从迎接的人群中走来,礼生唐仁暄问道“总监先生怎不坐轿?”还没等总监回答,胡秋明听到总监到了,立即跪地一拜,说:“感谢总监的大恩。”总监立即扶起胡秋明,笑着说:“这点小事,不用这样,我们一起进去,吃了饭再走。”这时,副官把在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说:“唐总监真是为他人着想,尊敬老人,关心残疾人呀!”
此后,胡秋明逢人就说自己坐过总监的大轿。就这样,总监让轿的事就传开了。这真是:路遇盲人迷方向,救人让轿事一桩;人人齐夸唐总监,尊老美德永留芳。
2、杀两个脑壳
芦洪市大枧塘村有个作恶多端的人,名叫唐生金。一提起他,周围老百姓都有三分怒气。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他凶狠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人们常说他是背起脑壳吃饭,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自从投靠唐生智后,凭他勇敢过人,做事利索,赢得了唐生智的信任。但唐生金不但未改过自非,而且常打着唐生智的牌子耀武扬威,别人若说他个一、二,他常摇头摆脑地说:“我有两个脑壳。”说来也怪他头上自幼长出一碗大肉瘤,犹如个小脑壳,由此人们都叫他“两个脑壳”。
“两个脑壳到哪里,哪里就有灾祸”,这是当地人一句口头语。为此,当地老百姓怕他,恨他,虽有人告过他,可政府从没拿他怎么样。因此,他更器张了。人们一提到他,就有点胆颤心惊。
唐生智为什么那样信任他呢?因为唐生金对唐生智一家,还有一段恩情呢。
一九三八年,唐生民奉命窃取日寇情报,于京沪线上被日寇抓住,关在碉堡里,唐生金冒着生命危险,单独一个人三次摸哨,刺杀了岗哨,救出了唐生民。一九四五年五月,衡阳失守时,日寇来势汹汹,很快把整个衡阳城围了。唐生智的士兵,有的战死,有的潜逃,跟随的只一个警卫和唐生金。在生死关头,唐生金爬上城墙刺杀了好几个日寇。唐生智走不动了,唐生金把他背起就走,一背就是四五里。正因唐生金勇猛,又有救命之恩,因此唐生智把他留在身边,担任自卫队队长,实际是保镖。又加之是同族堂弟,以兄弟相称。
“两个脑壳”沾了一身恶习,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人们最恨的是“嫖”,他看到谁家有漂亮的女子,他总是想办法弄到手。一天,“两个脑壳”到伍家桥大财主王国庆家办一件事。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从客厅走过,便指着该女子对王国庆说:“那是你什么人?”王国庆还没意识他的心意,答道:“我家大媳妇,小名许许。”两个脑壳伸出大拇指当面就夸起王家来了还狰狞地说:“真不亏伍家桥的大财主,家富人美,名高福长。”几句奉承话,说得王国庆喜笑颜开。酒后已到五点,王国庆想送他回去。可他赖着不走,最后讲出真话:“王老爷,我今日不走了今晚要与你那大媳妇………”两手一合,作了个下流手势。此话一讲,吓得王国庆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未等王国庆表态,“两个脑売”已向许许的房屋走去。在这情况下,王国庆忙叫家里的几个长工去抓“两个脑壳”,但慑于“两个脑壳”淫威,几个长工不敢动手。就这样,“两个脑壳”,在许许房子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两个脑壳”走时又对王国庆说:“王老爷,你家媳妇漂亮,你儿子不在家,我多陪她几夜。”边说边双手打拱,扬长而去。王国庆气不过,拿起笔想写状子,但刚写到“两个脑壳”时,手又无力了。想到“两个脑壳”平时为人歹毒,怕他下毒手,惹出大祸来,只得停下笔,忍气吞声地坐在太师椅上呆若木鸡。
一九四七年正月,大枧塘唱戏闹春节。唱了两天,“两个脑壳”知道了,他也赶回家来看戏。正唱《武大郎卖烧饼》,剧中扮演潘金莲的女子身材究,期娜多姿,触动了“两个脑壳”的鲁性。戏还没唱完,他就走到台上,抓住那个演潘金莲的小旦,当众就调戏起来。没想到演潘金莲的演员就是本院子的唐家屋里人,调戏一番后,拉她下台,热热闹闹的剧场,一时乱起来了。“两个脑壳”气势汹汹,扬言说:“我有两个脑売,谁敢与我斗?”全院子人愤慨不已,群起而攻之,一些年轻人拿着刀枪耙棍,将他拿下。三位族姓长辈到树德山庄(唐生智的家)报告唐生智,请求总监出面,处决“两个脑壳”。
总监正在看政府转来的几份控告“两个脑壳”的诉状书,才知他在外面借自己的名声,横行霸道,欺压良民,好污妇女。真是字字血,声声泪。三位族姓长辈把“两个脑売”大闹戏台、调戏本族女子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总监,跪在总监面前坚决要求惩处。总监上前扶起三位老人,当即表态一定严肃惩办。
军师顾和尚闻讯急忙赶来,一进房就对总监说:“惩办“两个脑壳”的事,你要三思而后行呀!他毕竟是你的心腹,为你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连心腹都杀,谁还会为你卖命呢?”
一席话,说得总监犹豫不决,但想到“两个脑壳”平时作恶多端,民愤极大,不杀难以平民愤。为了家乡父老只能“大义灭亲”了。 总监猛地站起,一拍桌子嘴里嘣出一个字“杀”。
两天后,土兵带回“两个脑壳”,唐生智准备好酒好饭招待“两个脑壳”。饭后,四个土兵把“两个脑壳”牵到大枧塘村唐姓庙前枪毙了,以祭宗庙。
百姓都称赞唐总监大义之举,为民除害。
3、主修湘桂铁路
北伐前夕,桂系军阀白崇禧派人联系唐生智,提议修建一条桂林通往衡阳的铁路,湘桂结盟,互相策应,唐将军当即表示同意。然而当时任湖南省长的赵恒惕却极力反对,在赵看来,唐生智野心不小,如与桂系结盟,如虎添翼,难以节制。在赵的阻拦下,修建铁路一事被暂时搁置。
1927年,唐生智抗赵(赵恒惕)驱吴(吴佩孚)成功,代理湖南省长,主持湖南军政,修建铁路的事再次被提上日程。然而在修建铁路时却发生了两段小插曲,至今在当地广为传谈。
白崇禧到长沙与唐生智商讨修铁路事宜,对于资金、测量、施工等具体事情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但对于铁路的命名却发生了分歧。白崇禧认为,北伐军沿桂林北上,经往衡阳,按起始习惯应叫“桂湘线”;而唐生智则认为,我国先前修建的铁路,命名都是以靠近京城的地点为起点,如北京到张家口就叫“京张线”,衡阳较桂林距离京城近,应叫“湘桂线”。俩人各不相让,争执不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各自强调的理由只不过是借口,而突出自己、彰显权威才是真正的目的。命名一事暂时解决不了,唐生智陪同白崇去岳麓山拜谒“同盟会”创始人之一黄兴墓陵。在岳麓庙小憩时,同前往的陈铭枢提议,在庙里抽签由菩萨决定铁路的命名。虽然有点游戏意味,但俩人竟然笑着答应了。岳麓庙主持觉能和尚拿过片竹签,一面写上“湘桂线”,一面写上“桂湘线”,将竹签抛向空中,竹签落地后向上的一面正是“湘桂线”。天意如此,俩人不再争执,“湘桂”铁路命名就此决定。当初铁路勘测设计,由铁路工程师彭先进(零陵人)负责主抓。经勘察从冷水滩抵广西有两套方案,一方案由东安到广西,一方案由零陵到广西。从勘察的实情来看,由东安到广西比由零陵到广西地质条件要好。东安方向地质稳固,不需过河:从零陵方向,地质不稳定,要过黄沙河。从造价来说,零陵方向大大超过东安方向。加之由零陵到广西原有条公路可通,而东安无公路通广西,采取从东安入桂方案更为可取。然而,当时驻扎在零陵(永州)的部队长官将戊生为零陵人,为方便家乡,与彭先进一道极力主张由零陵入广西。省政府采纳了彭先进的设计方案,决定铁路从零陵入广西。
铁路动工不到半个月,东安百姓写信给唐耀先(唐生智之父)要求他将铁路一事告知唐生智。当时,唐生智正在武汉,听闻此事后立即赶回东安,亲自到铁路勘测现场了解情况,在摸清真实情况后,向湖南省政府陈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省政府派人调查后,决定“湘桂铁路”改由东安入广西,并对弄虚作假、不坚守职业道德的彭先进作出了处理。
作者:唐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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