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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首咏史怀古的小令极为有名。它作于作者应召出任陕西行台中丞,去关中赈灾的途中。它是张养浩晚年的杰作,也堪称是散曲史上不可多得的珍品。
[山坡羊]经考辨为北曲原生曲牌,来源于北地汉族民间俗曲,本乡间小调。这里张养浩以之写作曲词,所成近乎该小令的标准格式,如具有单片、句句叶韵、不用衬字等特点,且对仗工稳、文辞雅致,全曲造语端重;但“如聚”、“如怒”、“伤心”、“做了土”等处仍透出曲文特有的显豁、透辟的风味,不似诗文含蓄蕴藉。
其最显著之处,在末尾振聋发喷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方面意味深长,态度庄严;一方面并不拘谨,并不难以索解,乃是道道地地的大白话、一语道破话,尖新刻露,是当行的曲文,若纯用典雅的诗文形式是难以达到这种震撼人心的效果的;故确是百炼乃出冶者。
如果从全文来看,这首小令逻辑清楚,扣着“怀古”题目分成三个层次,或谓三个句组。第一层即“峰峦如聚”至“山河表里潼关路”,主要写潼关一带的自然地理,即潼关依凭黄河、华山两大险要,写实的同时包含着形胜依旧之言外意,为下文写人事变迁张本。这层以动写静,写活山河等死物,起手突兀。
第二层从“望西都”到“宫殿万间都作了土”,写人文地理为多,写当地朝代更迭,宫阙化土,传递出物是人非的伤感。此层以静写动,以结局暗示过程—宫阙的废墟背后是多少浩劫?
第三层即“兴”至最后,注意力幕地由上层人物的生活转向下层人物的生活,感叹那些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芸芸众生遭受了历史上最多的苦难。全曲的整个趋向是由景物及于情思,遵循古代抒情韵文的最基本格式,当然,曲中的写景、述怀是互生相依的,亦得古典韵文的艺术妙趣。或许更重要的是,要意识到古往今来唯有小民最苦、非要深刻的思力与浓挚的情感不办。张氏那种忧以天下、乐以天下的烫人情怀打动了无数的读者,使人们往往忘怀了这首小令形式的美。
咏史怀古的作品是古代韵文的一个大宗,唐代诗人杜纹等开创的结合对历史事件发生地的风物的描写的咏史诗是其中重要一脉。
张养浩的这首小令也是这类时空结合、给人印象格外深刻和清晰的写法。文人们一代代怀古,但他们所追思的一般属于载诸史册的上层人物,他们也常从品味古人命运转为自怜;而平民百姓一般被历史遗忘,也被诗人文人遗忘了。古代韵文的又一个大宗是悯农主题的作品,其中颇多尖锐批判上下层贫富悬殊并指出这一情况来自上对下的掠夺的杰作,于是诗家文家盼望在苛捐杂役、水火刀兵的夹缝中留下小民生活的空间,但他们仍相信有毫不利己,惟独“忧济在元元”(陈子昂《感遇》)的“圣人”,相信在圣人的王道仁政之下有农民的乐土。
张氏这首小令,未始不像一投咏史之作那样包含着对历代王朝统治者命运的悦叹,尤其第二层;但它能从第二层跳到第三层,命意结穴于那些为人所忽略的普通人的苦难——它不仅发现了百姓,还发现了百姓无尽的、深刻的痛苦;见解之精辟,视界之开阔,在古代韵文作品中罕有其匹。
张氏应该说对古代咏史题材与悯农题材韵文有开拓之功,当然这与他特定的环境、个性、经历有关。他是元代汉人曲家乃至古代诗人中少见的高官,能够比较大程度地满足他恰恰是非常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进退出处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自择,使其不致陷于自怜自伤。当然,更要紧的是他深切独到的见解。元代散曲中以抒写文人的怀才不遇与纵情声色、归隐林泉的作品为多,直接表现民间疾苦的作品较少。
如果说对当时的社会政治,具有消极抵制态度的作品尚多成功之作的话,那么如张氏这样表现出积极参与精神的作品绝对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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