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康熙皇帝的刑部尚书王士禛的《古夫于亭杂录》一书记载,烟台牟平人曾经到达过深不可测的海底,并且做了一件令人拍案惊奇的大事。是什么事呢?
故事发生在清朝。康熙三十年,宁海州有十多名木匠要出海到远洋去。 他们乘坐一条很大的木船, 兴高采烈地出发了。然而,船开出去不久,突然遇到狂风,很快就沉没了。 当地人出动很多人力,沿海边寻找,可始终没有找到他们。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木匠们的家人最终陷于绝望,他们相信,那茫茫的大海,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然而,八年后的一天,海港上突然来了一条船,让当地人陷入了迷惘。那条船就是当年被大风卷入海底的大船,就是那条载着全体木工失踪的船。整整八年,谁也找不到,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它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吗?但人们发现,它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和别的船没有什么两样。当年船上的木工呢?人们发现,他们仍然健在,而且,虽然已经经历了八个春秋,这些人容颜根本没有变化,和八年前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居民们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们,有些不相信他们是活着的人。有人试探着问他们这些年到哪里去了,而这些人的回答却更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因为木匠们说,他们去了龙宫。
木匠们说,当年,他们乘坐着大船刚刚到了大海深处时,突然间有一股怪风袭来,把大船刮得东摇西晃。众人正在惊慌,忽然船的周围出现了一群夜叉。夜叉围着船,指指点点地看着船里的人,发出叽叽咕咕的怪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话。木匠们吓得魂不附体,认为夜叉会把自己吃掉。没想到,夜叉们说完话之后,从当中走出四个身材高大的夜叉,分别走到船的四个角落,一齐用力,船倏地沉下水。木匠们像做梦一样,看着周围的海水像玻璃一样映着海里的生物,而自己却在直线下降。
过了一会儿,船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到处都是巍峨高大的宫殿。宫殿金碧辉煌,极似仙境,远胜于凡间的皇宫。木匠们很奇怪,也顾不得害怕了,四处张望着观看。 有胆子大些的, 壮着胆子问夜叉那里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夜叉尽管长得形相凶猛可怕,其实并不凶。夜叉笑着告诉他们说:“这里是你们传说中的龙宫啊,你们没有见到过吧!” 又说:“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不是要对你们不利,而是因为龙王爷想重新修建一下宫殿,因为工程太大,我们这儿人手缺乏,就想找凡间的能工巧匠帮忙。这不,我们知道你们要出外打工,就提前在这里等候你们了。” 木匠们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虽然受了一番惊吓,能见到传说中的龙宫和龙王,那也值得了,就一心等着龙王的召见。但是他们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过了不久,宫里出来一个长相奇特的官员,直接安排他们干活,并把他们领到了工地上。
在工地上,海里的官员们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瓶酒。木匠们经历过一番惊吓,早已又累又渴,忙接过去喝了。奇怪的是,自从喝了这瓶酒,木匠们再也不感觉饥渴了,也不感觉累。每天,他们都快乐地工作着,感觉非常轻松。不知不觉间,工程完工了。但木匠们觉得,他们似乎才刚刚工作了一会儿,甚至觉得还没尽兴呢。
工程竣工后,夜叉又来传达命令。夜叉说:“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现在工程完工,你们可以回去了。龙王感谢你们的辛勤劳动,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报酬,都放在船上,你们待会儿自己去取吧。”说完,夜叉又给众人每人倒了一碗蜜浆让他们喝下去,并把他们重新领到来时乘坐的船上坐好。又有四个夜叉走过来,在船的四个角上站好,扯着船的四角一齐用力,众人又像做梦一样,茫然地看着大船飞快地上升,倏忽间船已到了海面上。众人多年没看到海面,正觉得新奇,没想到夜叉们扯着船飞快地向岸边驶去,简直风驰电掣一般,转眼间船就到了陆地。刹那间,夜叉不见了踪影,而木匠们望着眼前的家乡,想着刚才的奇遇,感到如在梦里一样。
船到了陆地,木匠们突然开始感觉到饥渴,急忙找到一家酒楼,要酒要肉,狠狠地吃了一通。虽然叫了满桌的饭菜,但还是被木匠们吃得风卷残云。酒楼老板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场面,吓得目瞪口呆。
木匠们吃完饭,到船里把龙王给的钱平分了,每人都得了好几百千,各自拿了自己的钱回家。船老大当天没有回自己的家,他拿着一件物事来到午台南塂村,去见船主。船主叫杨维乔,原是顺治年间的进士,曾任监察御史。杨御史见了船老大来访,感到非常惊讶,就问船老大这些年的经历,船老大就向他如何说了情况,并向杨御史献上了一株珊瑚,这珊瑚也是龙宫酬谢木匠们时给的。船老大尊敬杨御史是个著名的清官,就把珊瑚献给了他。据王士禛记载,“杨名维乔,字岱桢,顺治己亥进士,以御史外迁口北道参议,有廉干称。”
这里还有个有趣的故事是,当木匠们说着自己在龙宫时的奇遇时,当时的人们并不相信他们,认为他们是在说谎。但是,木匠们说,有个人可以为他们作证,那就是有个叫冯大年的诸生。木匠们说,他们当初刚刚到达工作的场地时,遇到一个督工,自称也是宁海人,姓冯,名春,字大年,是个诸生,木匠们就在他在监督下工作了八年。人们听了,就大笑说:你们真是胡说,这个姓冯的诸生已经得了精神病,被关在家里八年了。木匠们都不信,坚持要去拜访。人们把他们领到冯大年的家里,没想到他们一见面,都亲热地打招呼,诉说着在龙宫里修建龙宫时的故事,显得非常熟悉。而冯大年患了八年的疯病,也突然间不治而愈了。
附王士禛原文《龙王造宫殿》
康熙三十年,宁海州有木工十数人浮海至大洋,忽沉舟,其家皆已绝望矣。阅八年,乃俱归。言舟初入洋,倏有夜叉四辈掣其四角入水,至一处,宫阙巍焕,如王者之居,曰:“此龙宫也,王欲造宫殿而匠役缺,故召尔辈至此,无恐也。”寻传王命令入,亦不见王。遂至工所,各使饮酒一瓯,即不饥渴。如是八年,不思饮食而工作不辍。工既竣,夜叉复传命:“尔辈久役于此,今可归矣,王有犒直已在舟中,可自取之。”各令饮蜜浆一碗,夜叉引入舟,复撮其四角,舟已出水上。其行甚驶,顷之抵岸,忽觉饥渴,乃觅酒肆饮食,而舟中先已有钱数百千,持以归。舟主杨御史也,操舟者得珊瑚树一株于洋中,持以献,盖亦龙王所酬也。初诸匠至工所,有督工者,自言亦宁海人,诸生,冯姓,春名,字大年。比归访之,则冯得狂疾,闭置室中八年矣。匠至而疾瘳,如旧相识者,所言悉同。杨名维乔,字岱桢,顺治己亥进士,以御史外迁口北道参议,有廉干称。
作者:杨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