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06 12:02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李月红 通讯员 胡燕 楼晓娴
当夜幕降临，城市与乡村进入睡眠，大自然里夜行动物的“狂欢”才刚刚开始。谁曾见过它们、谁曾听过它们的故事、谁又曾知道它们来过这世界……在宁波，一位夜班工作者记录下这一切。日前，在2018宁波书展上，宁波作家张海华的新书《夜遇记》举行了读者分享会，新书里记录了近年来他在宁波的四明山、天童山等周边区域，野外夜探发现蛙、蛇、萤火虫等近50种动物的生态故事。新书由宁波出版社出版。
巧合的是，11月5日，在深圳举行的首届中国自然好书奖的颁奖典礼上，张海华撰写的第一本书《云中的风铃：宁波野鸟传奇》获“自然生活奖”，这也是宁波历史上第一部介绍本地鸟类的科普著作。
一个夜班工作者的生活可以怎样精彩，张海华的经历或许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样本。
从诗句中开始的夜探
张海华是一位新闻记者，也是宁波市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副会长。他的野外夜探，从辛弃疾的一句名诗开始。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是宋代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的名句，也是很多人曾在乡间生活过的人们的童年记忆。
那么，这里的蛙声，会是什么蛙的鸣叫呢？
年近40岁的张海华突然间想重新探寻青蛙的秘密世界。2012年前后，夜班工作结束后，他常常到绿岛公园去夜探。在一个初夏的夜晚，刚走到园中的一个小水塘旁，就听到阵阵响亮的蛙鸣。他打着手电蹑手蹑脚地过去，原来是好几只蛤蟆——即泽陆蛙分布在附近，鼓着声囊大声鸣叫。
从这以后，张海华经常来绿岛公园夜探。慢慢地，他还在这里还发现了金线侧褶蛙和黑斑侧褶蛙，也就是我们常常说的田鸡。这些蛙都是江南稻田区域的常见蛙类，且善鸣。
最终，他弄清楚了，“听取蛙声一片”里说的就是这三种蛙的鸣叫。
夜探山野毒蛇
不仅仅是稻香蛙鸣，张海华的夜探奇遇里，还有冷艳蛇影。
刚开始夜探时，张海华看到朋友在四明山拍的竹叶青，翠绿的颜色，犀利的眼神，立即让他喜欢上这种蛇。等到夏天，他也上四明山找蛇。当地居民告诉他，竹林里有条竹叶青，呆了好多天了。
上山后，他果然找到了，原来竹叶青这么小，它盘在一棵毛竹的根部，微微昂着头。张海华接连拍了多张照片，竹叶青都一动不动，原来它的目标就是在竹子上跳来跳去的斑腿泛树蛙。它以十二分的耐心，等待树蛙进入它的攻击范围。
再后来，张海华夜探竹叶青的故事就更多了。有一次，他在四明山溪流遇见竹叶青，打开离机闪光灯，结果小青蛇竟然爬了上去不肯下来。即便是用相机的外置闪光灯照耀，它依然不为所动。
在夜探经历里，他也看到过竹叶青难得一见的“绝技”：它把至少一半的身体直立起来，笔直地伸向空中。当它想从溪流中的一块石头，游到隔着水流的的相邻石头时，就会把身体横向伸得老长，企图在不接触水的情况下，先让蛇头搭上对面的石头，然后再让整条身子过去。
不仅仅是竹叶青，还有五步蛇、银环蛇、赤练蛇这些夜行动物都出现在张海华的这本夜探文集中。他说，很多人怕蛇，还是源于人类对它的了解太少，近年来随着农药的广泛使用、河道沟渠的水泥化、水田被建设用地占用等原因，蛇的种类和数量已经少了很多，同时，蛇也是怕人，只要人类不主动去“打草惊蛇”，就会相处无事。
夜探囧事一箩筐
夜探自然，并不是件容易事。张海华说，刚开始夜拍时，一个人走进山里浓黑的夜幕，简直怕得要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自己一惊一乍，心惊肉跳。
2012年夏天，刚开始学着拍摄两栖爬行动物时，张海华到四明山中夜拍。那天晚上，他戴着头灯，蹲在溪流里拍摄湍蛙，蹲下来没多久，就感觉背后有沉甸甸的压迫感。他想了个好办法：拿出一支备用的高亮手电，将其打开后反向放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顿时，雪亮的灯光，驱走了沉沉夜色，照亮了后面的山林，他也不怕了。
还有些诸如山溪中的“灵异体验”、薄暮密林里的“鬼打墙”等夜探囧事，在文中也一一记录下那些惊心动魄又激动万分的经历。同时，新书里还有大量的关于他的夜探装备、建议等相关实用知识。
这以后，他的女儿、爱人、朋友也都纷纷加入进来。从2013年开始，张海华的女儿航航多次跟着他夜间进山，不仅实地观察过很多种蛙，还近距离见过竹叶青、银环蛇等毒蛇。再后来，女儿成了他的“夜探灯光助理”，并为新书画了几十幅图，包括宁波全部的25种野生蛙类，以及蝾螈、蛇类、昆虫等。再后来，这支夜探的队伍越来越大，通过夜探也激发了很多孩子想要从事博物的学习方向。
很多人曾问过张海华，野外夜探，你怕吗。张海华说，他曾经关了灯，独坐在深山的溪流中。头灯星星闪烁，身边水声潺潺，风吹树林簌簌作响，他会想起明代张大复的文字：
“邵茂齐有言：‘天上月色，能移世界’……草生木长，闲如坐卧；人在月下，亦尝忘我之为我也。”
张海华说，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孩子。唯有永远保持宝贵的好奇心，去探索、了解、关注万物，我们才会真正懂得如何尊重自然，逐渐明白“众生平等”的奥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