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诗作为我国诗歌的题材之一,古已有之。但由于传统士大夫一般讲究“含蓄内敛”,不太愿意表露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关于夫妻之间的情谊,也会留以自赏。不同于其他题材,都是数以万计的量悼亡诗相对较少。其中名气颇大有这几篇,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元稹《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贺铸《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均流露出真挚、自然、深沉的夫妻之情。当然还有晋代潘安的《悼亡诗三首》备受推崇,就是那个电视剧里常说的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也因为他的《悼亡诗》,使得丈夫哀悼亡妻的这一主题成为文学的专用诗题。但是这三首并不是我国最早的悼亡诗,而是今天要与大家讲解的诗经名篇《国风·邶风·绿衣》。
《绿衣》全诗有四章,采用了重章叠句的手法,构思巧妙,由表入里,层层生发,情感表达含蓄委婉,缠绵悱恻。诗人睹物怀人想到妻子对自己各方面的关心照顾,现在已物是人非,因此内心充满忧伤,不知何时能释然。诗人的感情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深沉而含蓄,使读者也为之动容。可以称为怀人悼亡的佳作。
《国风·邶风·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兮就兮!
締兮给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诗歌大意是:绿上衣啊绿上衣,绿色外衣黄色内里。睹物心情是无比的忧伤,这忧思何时才能停止!绿上衣啊绿上衣,绿色上衣黄色下裳。见物思人心情是无比忧伤,何时才能把她忘记。绿丝线啊绿丝线,是你亲手将衣裙来裁制。心中想念念我亡妻,不会使我平时有过失。细葛布啊粗葛布,穿上它却冷风钻袖。心中想念我亡妻,事事称心令我难忘。
这是一首思念亡故妻子的诗作。一位丧妻的男子穿上妻子生前给他做的衣服,睹物思人,哀伤不已。全诗一共分成四个章节,由物及人,表达了诗人沉痛的哀悼之情。
绿兮衣兮”,诗歌开头这一句,间用两个语气词“兮”,给人以缓慢沉重和一唱三叹的哀伤感。接下来的每一章,都采用一唱三叹的格式,复沓叠唱从而造成全诗哀伤的氛围和悲痛的旋律,深深的震动着读者的心。第二句“绿衣黄里”,与接下来的“绿衣黄裳”相互照应。绿色和黄色的搭配,这色彩是如此的鲜艳夺目,编者不禁要夸一句了,这色彩的搭配竟是如此协调。可就是这般鲜艳的色彩却触动了作者无限的伤痛:“心之忧矣,曷维其已!”“心之忧矣,曷维其亡!”是什么原因造成作者这样呢?接下来的一章便给了我们解释,原来这衣裳都是出于妻子之手。如今衣犹灿然,妻子却早已不在身边,怎能不令作者伤怀呢?诗人触物伤情无比悲痛,可这悲痛究竟何时才会停息呢?自己又怎会轻易忘却妻子的好呢?诗人无尽的忧伤以及浓重的哀思,不能不掀起读者心中的波涛。
接下来,诗人又说到了治丝,由自己的悲痛转而叙说对妻子的悼念。诗人望着绿色的衣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妻子当时治丝时的情景。于是他沉痛地说:“这绿丝是你亲手染织的啊!”这绵绵绿丝,包含着妻子对自己的深深的爱意。而葛布也是妻子亲手所染,并由她亲自缝制成衣服。诗歌中“凄其以风”的“凄”字,它在此兼有“凉爽”和“凄凉”双重含义。诗人穿上衣服后觉得甚是凉爽,而心中,却充满了“物是人非”“惨惨戚戚”的孤独和哀伤,这就很容易产生凉风凄凉之感。这便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诗人此时身心上的复杂感受——既有对妻子厚爱的幸福体味,又表露着诗人的哀婉、悲痛之情。诗人看到衣服想起自己的爱妻,激情难抑,从肺腑深处迸发出“我怀念您啊,亡故的爱妻”(我思古人)这样深情的呼唤,并赞美她“使我挑不出半点瑕疵”(俾无就兮),赞美她“使我称心如意”(实获我心)。诗人的热爱与痛悼是交织在一起的。诗人对妻子称赞越多,他内心所要表达的遗憾、悔恨就有多深,这也正是悲痛之根源,是无法忘却的,且意味深长。
在诗歌《绿衣》中,诗人由一身衣服而引发对亡妻的悼念,并倾注自己的感情在其中,感人之深。诗人穿上了亡妻以前给他亲手做的衣裳,触物伤怀,对妻子无限的思念和自身的哀痛便跃然纸上。诗人穿上衣服后想着妻子以前是怎么亲手治丝、染色、织布、缝衣,又想到妻子的一生劳动和全部恩爱。通过它,诗人将妻子的厚爱与自己的缘分有机地联系起来,以此达到抒情的效果。作者只要看到这“绿衣裳”,就会触发无限的思绪。而这些衣物将与他日夜相伴,那么诗人这种深深的伤悼之也就永无绝期了,又怎不令人哀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