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灭亡后,抗金的烽火并没有熄灭,李纲、宗泽、张俊、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等抗金名将在赵构重建宋室和稳定政权的重要历史关头,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刘松年是南宋孝宗、光宗、宁宗三朝的宫廷画家,他热爱祖国,拥护抗金,反对投降,曾作画《中兴四将图》,称岳飞、张俊、刘光世、韩世忠为南宋“中兴四将”,彰明这四位将帅在南宋初年抗金功劳最大。
然而,许多史学家并不认可,对张俊和刘光世列入“中兴四将”存有异议。元朝脱脱在执政期间主持修撰的《宋史》云:“南渡诸将以张、韩、刘、岳并称,而俊为之冠。然夷考其行事,则有不然者。俊受心膂爪牙之寄,其平苗、刘,虽有勤王之绩,然既不能守越,又弃四明,负亦不少。矧其附桧主和,谋杀岳飞,保全富贵,取媚人主,其负戾又如何哉?光世自恃宿将,选沮却畏,不用上命,师律不严,卒致郦琼之叛。迎合桧意,首纳军权,虽得善终牖下,君子不贵也。二人方之韩、岳益远矣。”王曾瑜先生认为:“自绍兴元年至四年三月,川陕战场是宋金战争的主要战场,甚至是唯一战场。吴玠军近乎独立地支撑南宋半壁江山,在此期间的抗金战功是独一无二的,其战功和声威最初尚在岳飞之上……。在南宋初的抗金名将中,吴玠的军事成就仅次于岳飞,而在他人之上。吴玠善守不善攻,尚不能组织大规模的进攻战役,这是他不如岳飞之处。”(《和尚原和仙人关之战评述》)“史上最牛的历史老师”袁腾飞在《百家讲坛》栏目的《两宋风云》第十三集中也指出,“‘中兴四将’中应该有吴玠,吴玠的武功要高于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当与岳飞属伯仲之间。祖孙三代镇守四川,然而没列入四将之中确实是件怪事。张俊的武功未见得有多高,只不过他拥兵自重。刘光世是个有名的长腿将军,打仗只会逃跑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名列其中。吴玠是绝对应该算进去的”。
岳飞在抗金中的突出表现和功绩,世人盛赞,无愧为南宋中兴之将的称号。
岳飞是忠臣、孝子、义士,仁智兼备;善诗文、精骑射、通兵法,文武全器;人品、官德、战功,誉满华夏。岳飞19岁时投军抗辽,曾仅率百骑一举歼灭相州境内巨盗,不久因父丧,退伍还乡守孝;宋靖康元年(1126)金兵大举南侵,岳飞再次投军,受命招降抗金义军,补承信郎。后赴开封府解围,于滑州与金军对峙。岳飞率百骑于黄河岸边遭遇金军,独自闯入敌军阵中,大败金军,而迁秉义郎。后改随东京留守宗泽,宗泽极赏识其才干,亲授其战阵之法。同年,金军攻破开封,俘获了徽、钦二帝,北宋王朝灭亡。宋建炎元年(1127),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称帝,建立南宋。岳飞上书高宗,力请赵构还都开封,亲征金军收复失地,却被宋廷以越职为名,削夺军职。此后,岳飞又投河北都统张所麾下,任中军统领,在太行山一带抗击金军。后因与上司王彦有隙,复归东京留守宗泽,为留守司统制,屡立战功。宗泽逝世后,宋廷以杜充为东京留守,岳飞仍以统制隶其麾下。
宋建炎三年(1129),金左副元帅完颜宗翰举兵南侵,杜充率军弃开封南逃建康(今江苏南京),岳飞力谏不可,无奈随之南下。不久,金兀术率军直插江南,改任建康留守的杜充紧闭城门不行御敌之事。直至金军自马家渡渡江,兵抵建康城下时,杜允才令诸将出击,而其他将溃败而逃,唯岳飞以极其有限兵力顽强抗击。建康沦陷,杜允逃奔真州,叛宋降金。金兀术兵进杭州,岳飞率部攻击金兵,连连获胜。又招兵买马,整饬部队,转战于安徽广德等地,屡战屡胜。宋建炎四年(1130)岳飞屯兵宜兴。在金军进攻常州时,率部驰援,四战四捷;又尾袭金军于镇江(今属江苏)之东,战于清水亭,大捷,金军横尸十五里,斩得耳戴金银环的猛士将官人头一百七十五级,活捉女真军、渤海军和汉儿签军四十五人。之后,岳飞数次击败金军,并在牛头山设伏,大破金兀术,收复建康,金军被迫北撤。从此,岳飞威名传遍声震河朔。同年七月,岳飞升任通、泰镇抚使兼知泰州,屯兵江北泰州(今属江苏),拥有人马万余,建立起一支纪律严明、作战骁勇的抗金劲旅“岳家军”。其后,金军进攻楚州(治今江苏淮安),岳飞奉命驰援,兵至承州(治今江苏高邮),与金军三战三捷,俘获金军将校七十余人。
绍兴元年(1131)至绍兴三年 ,岳飞率部转战洪州(治今江西南昌)、筠州(治今江西高安),击破盗匪李成军、曹成军,镇压吉州(治今江西吉安)、虔州(治今江西赣州)等地的农民起义军。赵构亲笔书写“精忠岳飞”四字,制成锦旗赐之,授镇南军承宣使、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
绍兴四年,岳飞任江南西路、舒、蕲州兼荆南、鄂、岳、黄、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岳飞奉命统兵北上,连破金傀儡伪齐军,克复郢州(治今湖北钟祥)、随州(治今湖北随县)、襄阳府(今湖北襄樊)、邓州(治今河南邓县)、唐州(治今河南唐河)、信阳军(今河南信阳)等六郡之地。这是南宋建立政权以来第一次收复大片失地。岳飞也因功升任清远军节度,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同年十二月,金兀术与伪齐帝刘豫合兵围攻庐州(治今安徽合肥),岳飞奉赵构之命前往解围,岳家军于庐州城下击溃伪齐与金联军,解救了庐州。绍兴五年,岳飞晋升镇宁、崇信军节度使,又授荆湖南、北两路、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受命赴洞庭湖诱降,镇压钟相、杨么的起义军,又升任荆湖南、北两路、襄阳路招讨使。通过荡平盗匪,收降起义军,岳家军已拥有十万人,兵多将广,成为南宋的威武之师。
绍兴六年,岳飞再次出师北伐,攻占伪齐镇汝军、虢州(治今河南宝灵)、商州(治今河南商县)、伊阳(今河南嵩县)、长水(今河南洛宁西南)。后伪齐军分路入侵淮西地区,岳飞奉命自襄阳东下,迎击伪齐军,一直进至陈、蔡地区。但是,岳飞很快发现自己是孤军深入,既无援兵,又无粮草,因为宋廷有令不得进至蔡州(治今湖南汝南),故而岳飞攻蔡州未果,不得不撤军。闻知岳家军北伐战果辉煌,势如破竹般收复襄汉六郡,宋高宗赵构在诏书中欣喜地评价岳飞:“卿学深韬略,动中事机,加兵宛、叶之间,夺险松柏之塞。仍俘甲马,登闻三捷之功,实冠万人之勇!”
绍兴七年,岳飞升为太尉。他屡次建议高宗兴师北伐,一举收复中原,赵构十分赞赏其主张,表示“中兴之事,一以委卿”。然而,岳飞领命正欲筹划举兵之时,赵构和秦桧却意沉议和,阻止岳飞北伐,并对岳飞力主抗金的言论十分不满,岳飞“唾手燕云,复仇报国”的愿望落空。绍兴九年,高宗和秦桧与金议和,南宋向金称臣纳贡。这使岳飞不胜愤懑,上表要求“解罢兵务,退处林泉”,以示抗议。
次年,金廷毁约,兀术统兵分四路再次大举南侵,相继攻陷东京开封府、拱州(治今河南睢县)、南京应天府、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阳东)等重镇,河南、陕西之地复失。岳飞奉赵构之命出兵救援。岳飞派遣张宪、姚政、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诸将分别经略一方,令梁兴召集河北各地抗金忠义军,攻取河东、河北州县,并派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己则亲统大军长驱中原。不久,岳飞所部各路将领相继告捷。宋军大举北伐,主力屯聚于颖昌府(今河南许昌),诸将所部分路出击,岳飞亲自率领一支轻骑,驻扎于郾城(今属河南)。数万岳家军屡败金军,又先后从金军手中夺回淮阳府(今河南淮阳)、郑州(今属河南)、西京河南府等河南大片失地。极度恐慌的金兀术决定孤注一掷,合兵与最难对付的岳家军决一死战。金军侦察得知岳家军分路进击,兵力分散,岳飞仅带少量轻骑驻扎郾城,金兀术便亲统精锐骑兵一万五千人,直扑郾城,企图一举歼灭之。金兀术在与一部分金国将领合兵后,进击郾城。七月初八,两军对垒,岳飞令其子岳云率八百轻骑直冲敌阵,并告诫:“不胜,先斩汝!”岳云率部反复冲杀,鏖战数十回合,金军死尸遍野。金兀术令其精锐铁骑兵“铁浮图”正面进攻,“拐子马”两翼侧击,岳飞遣背嵬军与游奕军骑兵迎战,又派步兵手持麻扎刀、大斧等兵器,冲入金骑兵阵中,上砍敌兵,下砍马足。金军战马纷纷倒地,岳飞指挥余部掩杀坠马金兵,金军惨败。金兀术急令金军增援,岳家军与金军从下午一直激战至天黑。在两军厮杀的关键之时,岳飞亲率四十骑突进到阵前。都训练霍坚急忙上前挽住战马,说:“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用马鞭抽了一下霍坚的手,说:“非尔所知!”接着,岳飞跃马驰突于敌阵之前,左右开弓,箭无虚发。岳家军将士看到统帅亲自出马,顿时精神大振,更加勇猛拼杀,金军大败。
十日,金兵再犯郾城,岳飞在城北之五里店再败金兵,杀死金将阿李朵孛堇。金兀术集兵十二万屯于临颍(今属河南)。十三日,杨再兴以三百骑兵出巡,在小商桥与金兵遭遇,杀死金兵两千多人以及万夫长(忒母孛堇)撒八、千夫长(猛安孛堇)、百夫长(谋克孛堇)、五十夫长(蒲辇孛堇)等百余将领。宋军也全部壮烈牺性,杨再兴所中箭镞有两升之多。杨再兴殉国后,“宪继至,破其溃兵八千,兀术夜遁。宪将徐庆、李山复捷于临颍东北,破其众六千,获马百匹,追奔十五里,中原大震”。(《宋史·张宪传》)张宪所部逐金兵出临颍县界。岳飞预料金兀术攻郾城失败,必转攻颖昌府,便令岳云率军火速增援颖昌守将王贵。岳家军勇猛杀敌,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再次大破金军主力,金兀术率残部逃遁。颍昌之战,战果辉煌:岳家军将士当阵杀死金军统军使、夏姓金吾卫上将军(兀术的女婿),金军副统军粘汗孛堇身受重伤,抬回开封府后死去;斩杀金军千夫长5人、金兵五千多人,擒获金兵大小首领78人,俘获金兵两千多人,缴获战马三千多匹,缴获的金、鼓、旗、枪、器甲等器物更是多得不计其数。郾城和颖昌之战是宋金双方精锐部队之间的一次决战,岳家军以少胜多,给金军以沉重打击。《郾城斩贼将阿李朵孛蓳大获胜捷赐诏奖谕仍降关子钱犒赏战士》诏曰:“自羯胡入寇,今十五年,我师临阵,何啻百战。曾未闻远以孤军,当兹巨孽,抗犬羊并集之众,于平原旷野之中,如今日之用命者也。”这是南宋朝廷对郾城之战的极高评价。在各地义军和百姓纷纷归附、宋各路大军士气高昂并进北伐、金军残部狼狈不堪溃逃的有利时机,宋军如能乘胜前进,收回全部失地大有希望。但宋高宗赵构和秦桧只图以战促和,把郾城大捷作为对金乞和的资本,遂下令班师,断送了这次战争的胜利成果。
岳飞统兵北伐,屡挫金军精锐主力,令金军士气低落,神情沮丧,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岳飞见抗金形势一片大好,上奏朝廷提出要诸路兵马火速并进,继续北伐,并激励部下:“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然而,赵构和秦桧只图保住半壁江山,只把抗金胜利作为与金廷议和的筹码,根本不想扩大战果,故诏令岳飞“措置班师”。此时,岳家军一支部队已兵进朱仙镇,距开封仅四十五里。诏令难违。岳飞难掩悲愤,仰天长叹:“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邓广铭:《岳飞传》)岳飞只得挥泪奉诏班师。
岳飞回临安后,即被解除兵权,任枢密副使。绍兴十一年八月,高宗和秦桧派人向金求和,金兀术要求“必杀飞,始可和”。秦桧乃诬岳飞谋反,将其下狱。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杀害于临安风波亭,是年岳飞仅三十九岁。其子岳云及部将张宪也同时被害。《宋史·高宗本纪》评论道:“岳飞父子竟死于大功垂成之秋。一时有志之士,为之扼腕切齿。帝方偷安忍耻,匿怨忘亲,卒不免于来世之诮,悲夫!”宁宗时,岳飞得以昭雪,被追封鄂王。
南宋初年,在剽悍凶残的金军的沉重打击下,南宋山河破碎,宗室飘摇,恐金情绪弥漫,投降主义、逃跑主义盛行,亡国灭种之日屈指可数。在民族存亡之际,岳飞不悲观,不放弃,不畏缩,以铁肩担道义的伟岸身姿,淋漓尽致地发挥卓越的军事才能,率领岳家军主动攻击不可一世的金军及其走狗伪齐军队,屡屡获胜,如郾城大捷、颖昌大捷,使金军精锐骑兵主力损失惨重,实现了攻守转换,为南宋军队大举北伐,直捣黄龙府,雪洗靖康耻,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南宋初年,具备光复故地的决心和能力的宋军统帅,惟有岳飞一人。岳飞带兵初期,只辖少量将兵,金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宋军或一触即溃,或弃城而逃,或龟缩避战,或改旗易帜,惟独岳飞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寻机歼敌,并连连获胜,打破了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了抗金军民的士气。在征战中,岳家军不断壮大,至将兵十万,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善于攻坚,岳飞在其他南宋军队滞后、自身兵力不足的不利情况下,敢于正面进攻金军精锐主力,与敌人血战,屡破铁骑,斩杀大量金军,令金将兵胆寒。张其凡教授评价岳飞的军事才能:“指挥大兵团,发动进攻战,战强敌而胜之,威震敌胆,环顾两宋三百年间,唯岳飞一人而已。他的战略战术,他的军事思想,是两宋军事思想宝库中不可多得的一笔珍贵宝藏。”针对南宋军队的现状和宋金战争的态势,岳飞深谋远虑,在率部抗击金军的同时,令梁兴、董荣两军深入河北敌后聚集忠义军,并寻机策反伪齐军,团结起义军,发展抗金武装力量,使之与岳家军互相呼应或配合,夹攻金军,其军事思想和战略眼光在南宋初年诸将中无人可比。梁兴、董荣赴河北后,抗金义军和老百姓纷纷归附,有力地打击了敌后金军,促进了岳飞顺利北伐。岳飞也是文臣武将的楷模,《武穆谥议》云:“呜乎!为将而顾望畏避,保安富贵,养寇以自丰者多矣。公(岳飞)独不然,平居洁廉,不殖货产,虽赐金己俸,散予莫啬,则不知有其家。临阵亲冒矢石,为士卒先,摧精击锐,不胜不止,则不知有其身。忠义殉国,史册所载,何以尚兹!”如果没有投降派的掣肘和压制,让岳飞号令三军,统兵继续北伐,南宋岂会偏居一隅,仰人鼻息,向金人卑躬屈膝,称臣纳贡?即使南宋仅据“半壁江山”,那也是岳飞率部浴血拼杀的结果,如果没有岳飞抗击金军的胜利成果,金人恐怕都不肯在宋廷投降派呈上的丧权辱国的宋金和议上签字,果真如此,别说赵构占据“半壁江山”,就连藏身蜗居也是一种奢望。岳飞,列为南宋中兴四将之首,实至名归。
韩世忠为了民族的尊严和国家的核心利益,具有坚定的抗金意志和不怕牺牲的精神,不畏强敌,率部英勇奋战,赢得了“武功第一”的称誉。史家皆认可韩世忠为南宋中兴之将。
韩世忠,出身贫寒,勇力过人,胸怀韬略,能征善战,且信守忠义,为官正派,在抗击西夏、金的战争和平定各地的叛乱中为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脱脱《宋史》:“古人有言:‘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宋靖康、建炎之际,天下安危之机也,勇略忠义如韩世忠而为将,是天以资宋之兴复也。方兀术渡江,惟世忠与之对阵,以闲暇示之。及刘豫废,中原人心动摇,世忠请乘时进兵,此机何可失也?高宗惟奸桧之言是听,使世忠不得尽展其才,和议成而宋事去矣。暮年退居行都,口不言兵,部曲旧将,不与相见,盖惩岳飞之事也。昔汉文帝思颇、牧于前代,宋有世忠而不善用,惜哉!”充分肯定了韩世忠在国家危难之际勇于担当的柱石作用和复兴宋室的功绩;对韩世忠面对强敌,处变不惊,敢于亮剑的英雄气概和善谋大势、把握时机的能力,极为赞赏;对韩世忠受投降派掣肘、压制,不得尽其才,深感痛惜。
韩世忠十七岁入伍,所在的部队驻在西北地区,经常与西夏军队发生冲突。 有一次,西夏人凭借牢固的城防工事死守银州(今陕西米脂西),宋军久攻不下。韩世忠奋勇当先攀上城楼,杀死敌将,掷其首级于城下,宋军受到鼓舞,一涌而上,攻下银州。不久,西夏王的监军驸马亲率夏军向宋军反击,宋军有畏怯之状。韩世忠问清监军驸马的身份和作用,然后率几名敢死士卒,冲入敌阵,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敌人惊慌失措,韩世忠趁机直奔元帅帐,还没等西夏兵明白过来,西夏监军驸马已被他斩杀。西夏兵大乱,争相奔逃。战后韩世忠升为武副尉。
1121年,宋廷派出的部队与金兵战于燕山南。几路兵马均被金兵打败。韩世忠率五十余骑巡逻于滹沱河一带,与二千多金国骑兵遭遇。 韩世忠沉着冷静,机智果敢,以虚掩实,以巧制胜,使金军丢下百余具尸体后,纷纷溃逃。
1126年月,正在滹沱河一带担任防守任务的韩世忠被数万金兵追逼退入赵州城内。敌兵围城数重。城中兵少粮乏,军心不稳,有人主张弃城而遁。韩世忠传令,有敢言弃城者斩。当夜韩世忠选精壮士卒三百人,悄悄出城,偷偷摸进金兵围城主帅营帐,杀死主帅,后偷袭金兵驻地,挑起金兵内误,致金兵自相残杀。一夜大战,金兵死伤过半。当得知主将被杀,看到自己人尸体枕藉,喋血营地,白雪被血染成殷红色,金兵无心再战,一哄而散。
宋建炎三年(1129年),叛将苗傅、刘正彦逼高宗退位,韩世忠从海路赶到常熟与张俊等相约,又往秀州(今浙江嘉兴)修理战具,斩叛将使者,进军临平(今浙江余杭东北),舍身力战,击退叛军两千;又沿浙江扬州、信州进兵擒获叛将,斩杀其主。平定苗、刘叛乱,韩世忠功劳最大,遂被封为武胜军节度使、御营左军都统制。
是年,金兵分四路南侵,迅速突破长江天堑,攻克建康等重要城镇,进逼临安,赵构被迫“航海避兵”。宋建炎四年(1130),金军“搜山检海”后北撤至常州(今属江苏)。当时韩世忠已从镇江退守于江阴、华亭、秀洲一带,听到金兵撤退的消息,韩世忠立即带领所部八千余人,募集海船百余艘,重返镇江驻守,封锁通道,以阻断金军退路。三月十五日,宋金各派精锐水师战于长江之上,宋军奋勇杀敌,不谙水战的金军难以招架,只得败退而未能渡江北去。兀术不敢再战,率十万兵马退入黄天荡,企图从此渡江北逃。黄天荡是江中的一系死水港,早已废置不用,只有进去的路,没有出去的路。韩世忠见金兵误入岐途,就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待金兵进去之后,立即率兵封锁住入口。金军被困于黄天荡内,进退无门,攻守皆难,形势岌岌可危。金兀术极为恐惧,但心生侥幸,派人向韩世忠求和,愿意把抢掠的财物全部送还,向韩世忠献宝马,以换条退路,韩世忠一概拒绝。金兀术只好以重金悬赏求计,他没有枉费心机,从一个熟悉黄天荡的汉奸那里买来了良策。黄天荡内有一条老鹳河,直通建康秦淮河,因年久不用而淤塞,派人挖通即可从水路逃出。兀术派人,一夜之间挖通此河,企图从水道入建康。韩世忠令船分两路,在敌船后面发起进攻,宋军将铁链穿以大铁钩,钩拽敌船,致敌船纷纷倾覆,金兵溺水而亡,金军北渡受阻,只得返回南岸。又有一个汉奸向金兵献舟中载土之法,建议小舟专俟无风时出击,集中火箭射击停驶的宋军船帆(因为宋军船队在无风时停航),以烧毁宋军战船,逃出黄天荡。金兀术大喜,依计而行,果然奏效,宋军船只被烧毁许多,金兵乘机冲出黄天荡,向北逃过长江,撤回黄河以北地区。韩世忠仅用八千军队,困敌十万兵马于黄天荡四十八天,歼敌万余,真乃军事奇迹。
1134年秋,金与伪齐联兵七十多万进犯淮南,南宋派使臣出使金朝求和,韩世忠率军从镇江赶往江北大仪(今扬州西北)迎敌,命令士兵伐木筑栅,自断退路,激励士气。指挥士兵布设五个营阵,在二十余处地方埋伏,约定闻鼓声出击。金国骑兵奔袭扬州,行至距大仪五里的长江口,鼓声砰然大作,伏兵杀声四起,韩家军各持长斧,上劈人胸,下砍马腿,金军纷纷落马陷入泥塘,韩世忠亲率精骑从四面八方袭来,金军别将挞勃也等二百余人被活捉,与此同时,在高邮、亚口等地的部将也频传捷报。韩世忠又追杀金军抵淮河岸,金军溃散,夺路而逃,争挤落水淹死无数。从此,韩世忠得“武功第一”称号。
1136年,高宗授韩世忠武宁和安化军节度使、京东和淮东路抚处置使,司府设楚州(今江苏淮安),韩世忠常身披草衣与军士一起劳动,编练军队三万,扼守淮河,又联络山东义军,力图恢复两河地区。次年,韩世忠请求全军北伐,恢复中原,但秦桧令其退驻镇江。韩世忠上奏十余次,反对议和,要求护卫江淮,愿率先迎敌,以死报国。朝廷不准其行。
1139年,秦桧代高宗跪拜金使,称臣议和。次年,金朝内乱,毁约南侵,韩世忠领兵围攻淮阳。大败金援军于沟口镇,被封英国公。转年,又奉命救援壕州(今安徽钟离),在闻贤驿指挥骑兵暗夜攻金军,赶到濠州城已被攻破,遂与金军于淮河边大战,后因归路被金军放树堵塞,回师。金军渡河北去,不敢再犯。
宋廷向金朝求和,秦桧收回了韩世忠、岳飞的兵权,拆散韩家军,但韩世忠与岳飞仍坚决反对议和。秦桧又使人诬陷韩世忠图谋重掌兵权,岳飞将此事秉公急报韩世忠。韩世忠也是满朝文武中唯一敢对岳飞冤狱面责秦桧的人,岳飞蒙冤,满朝文武慑于秦桧淫威,噤若寒蝉,生怕祸及自身,只有韩世忠挺身而出,质问秦桧:有何证据证明岳飞谋反?秦桧以“莫须有”答之,韩世忠愤愤不平地说:“‘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有人替他担心,劝他明哲保身,不要与秦桧作对,他回答说:“畏祸苟同,他日有何面目见于地下。”韩世忠更遭秦桧忌恨,再唆使亲信弹劾,韩世忠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他既被解除了兵权,又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愤然辞官。韩世忠一生清廉,仗义疏财,历年所得赏赐悉与部下,田产皆分给他封邑的百姓。及至晚年仍念念不忘北伐中原、收复失地。1151年,韩世忠在忧愤中病逝,葬于江苏吴县灵岩山西南麓。
韩世忠有着坚定的抗金意志和必胜信念,虽领兵不多,但善于用兵,每遇紧要关头,又不惧生死,率极少数精兵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实施斩首行动,数次击败强大的对手,尤其是黄天荡一战,以掣长鲸于碧海的阔大气魄,困十万敌兵四十八天,打得金军晕头转向,仓惶北逃,虽其抗金的功绩和影响不及岳飞,但其韬略和神勇与岳飞难分轩轾,堪称南宋中兴之将。
有人在谈到南宋“中兴四将”有多个版本时说:“无论哪个版本,岳飞都是中兴四将之首,而韩世忠也是将功赫赫,然而,刘光世和张俊则多有滥竽充数之嫌。其中,刘光世在抗金时,大多是不战而逃,不奉诏而设法退避,治军不严,不少流寇、叛军乐于投附为部属,称为‘逃跑将军’;张俊更不用多言,人品差,无信仰,贪财好色,治军不严,抗诏避敌,逃跑自保,贪功揽赏,协助秦桧推行乞和政策,又与秦桧合谋制造岳飞谋反的冤案,造成岳飞被冤杀。”
张俊十六岁时充当弓箭手,在与西夏作战及镇压山东、河北农民起义的战斗中,升为下级军官。靖康元年(1126),张俊以守东明县功,转武功大夫。金人攻太原,城守,命制置副使种师中往援,屯榆次。金人以数万骑压之。俊时为队将,进击,杀伤甚众,获马千匹,请乘胜要战。师中以日不利,急令退保。金人谍俊计不行,悉兵合围,攻益急。榆次破,师中死之。俊与所部数百人突围而出,且行且战,至乌河川,再与敌遇,斩五百级。
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破汴京,掳走徽、钦二帝,北宋覆亡。张俊拥立赵构:“大王皇帝亲弟,人心所归,当天下,不早正大位,无以称人望。”(《宋史》)赵构即位后,张俊升任御营前军统制,成为赵构集团的亲信。张俊驰骋江淮,平定淮宁,镇江、杭州、兰溪、秀州等地的武装割据势力,为南宋小朝廷开辟了一席回旋之地。是年秋,张俊根据自己对形势和力量的分析,提出了南渡方略:“今敌势方张,宜且南渡,据江为险,练兵政,安人心,候国势定,大举未晚。”(《宋史》)不久金兵南下,赵构到达临安,偏安格局形成。
宋建炎元年(1127年)七月起,张俊率部多次讨平叛军和起义军,升观察使,成为高级武官。宋建炎二年五月,镇压秀州(今浙江嘉兴)徐明,又升承宣使。宋建炎三年三月,苗傅、刘正彦兵变时,张俊正驻军吴江,随即率部8000人退回平江。从礼部侍郎、同节制军马张浚同议平叛事,是第一支平叛军队,平定叛乱后升领节度使。七月,改任御前右军都统制。
宋建炎三年底,在著名的明州之战中,张俊率部殊死抗击,毙敌数千人。金人锐气被大挫,加之孤军深入,于是北撤,又被韩世忠围于镇江,这就是著名的黄天荡之役。1134年,金人又至,举朝震恐,张俊力主抗击:“避将可之,惟问前进一步,遮可脱。”
同年十月,金军完颜宗弼部南犯,宋高宗离杭州逃向越州(今绍兴);十一月,宋高宗逃向明州(今宁波),张俊任浙东制置使扈从。金帅宗弼占领杭州后,派斜卯阿里、乌延蒲卢浑率金军4000追击,当年除夕追至明州城下,金军自高桥镇攻西门,张俊部将刘宝,以及杨存中、田师中所部等抗击金军,知州刘洪道亦率州兵助战,金军战败,死伤以千计。宋建炎四年正月初二,金军又攻明州,张俊与知州“刘洪道坐城楼上,遣兵掩击,杀伤大当,敌奔北坠田间或坠水,俊急令收兵,夜,敌拔寨去,屯余姚”,宗弼派援军赶赴余姚再攻明州,张俊抗击于高桥,推托以高宗令其扈从,逃往台州(今临海),刘洪道等也退出明州,明州遂为金军占领。南宋则将明州的“小捷”,列为“十三处战功”之首,因“自金兵入中原,将帅皆望风奔溃,未尝有敢抗之者”,“中兴战功自明州一捷始”,“至此而(宋)军势稍张矣”。
宋建炎四年四月,张俊改任浙西、江东制置使以招收江浙地区的“群盗”,除刘光世、韩世忠两军外,其他诸将皆受张俊节度,成为当时最主要的将领。六月,宋朝改御前军为神武军,张俊改任神武右军都统制,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
绍兴元年(1131年)后,张俊讨伐马进、李成有功,进太尉。以后历任浙西江东宣抚使、淮西宣抚使。绍兴六年十月,伪齐发兵30万大举侵宋,受张俊节制的杨沂中军与伪齐主力刘猊激战于藕塘,伪齐军战败,张俊所部张宗颜等生力军赶至,两军遂共奋击,伪齐军大败,张俊又率主力到达,追击伪齐军,与杨沂中军一直追击至寿春(今寿县),这就是列入“中兴十三处战功”的“藕塘之战”,张俊以功进领镇洮、崇信、奉宁军三镇节度使。
绍兴五年(1135年),张俊大战刘狙,退敌十万,降敌万余。此后数年,张俊与韩世忠分守江防,使金人不敢窥江而渡,为南宋争得了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十二月,改神武军等为行营护军,张俊所部改称行营中护军。张俊与韩世忠所部为南宋两支最重要的军队,宋高宗比喻为左右手。绍兴七年,左护军副都统制郦琼率4万人叛降伪齐。次年,原刘光世部主力、左护军都统制王德所部2万人,归属于淮西宣抚使张俊。
绍兴八年(1138年),宋、金首次议和,金将原伪齐辖区划归南宋,南宋成为金属国,张俊加少傅及安民靖难功臣号。次年,金毁约南犯,张俊兼任河南、河北诸路招讨使。金军主力围攻顺昌府战败,张俊军也渡淮北上,一度攻占亳州(今亳县)。奸相秦桧令诸将退兵以便乞和,张俊首先退回淮南。
绍兴十年(1140年),金兵又犯,宋将岳飞、刘锜、韩世忠、张俊奋勇争先,大败金兵,收复山河,几乎可以直捣黄龙了,可惜赵构却无心恋战,下令退军江南,致使所复疆土,得而复失。
绍兴十一年(1141年)春,金为迫使南宋屈服,出兵南犯,刘锜、杨沂中等出援淮西,刘锜先到柘皋(今巢湖西北),列阵以待,杨沂中、王德等军相继到达与10万金军决战,宋军奋勇杀敌,金军大败而退。
虽然,张俊抗击金军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但为人诟病之处也不少。张俊系土匪出身,治军不严,纵暴祸害百姓现象多有发生,老百姓讽刺其军队是“自在军”“花腿军”;聚敛钱财,大肆兼并土地,年收租米达六十万斛,诸将莫能比;好色枉杀,为抢夺一个周姓妓女,杀害宗室赵叔近,又将此妓女转送韩世忠。张俊虽然也有战功,却从来没有过像岳飞那样坚定的抗金意念。在具体的战事中间,他有很严重的避战情绪,即使跟金军决战,他也是躲在后头的统帅部里,美其名曰“持重”。而部将取得的战功,最后都统统算在自己身上。金天会八年(1130),金军进攻明州,右军都统制兼浙东制置使与知明州刘洪道先是击退了金军进攻,但当金军再次进攻时,张俊却假名扈从宋帝领兵撤退,浙东副总管张思政及刘洪道见守城无望也临阵脱逃,致使明州陷落。金天会十二年(1134年)九月,伪齐帝刘豫出兵伐宋,扬言要“直捣僭垒,务使六合混一”。张俊主张划长江而守,以“坠马伤臂”为借口,拒不出兵渡长江攻击金军和伪齐军。宋丞相赵鼎派人监督张俊发兵,并奏请严惩张俊,无果。绍兴十一年二月,“淮西宣抚使张俊、淮北宣抚使杨沂中、宣抚判官刘锜,大败乌珠(宗弼)十万众于柘皋”。张俊未直接参战,因王德为张俊部将,故只列张俊而未列王德;刘锜虽有战功,但因与张俊有隙,独未被擢赏。同年四月,以赏柘皋之功为名,张俊与韩世忠升枢密使、岳飞升枢密副使。张俊最不可饶恕之罪,是与秦桧合谋制造岳飞谋反的冤狱。由此可见,张俊有大功亦有大过大罪,而其大过大罪对战局和抗金形势产生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他很难算得上是南宋中兴之将。
刘光世,字平叔,保安军(今陕西延安志丹县)人,南宋高宗时抗金首领。徽宗时奉命镇压河南叛军张迪,因功授承宣使,充任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靖康初率部戍边,败夏兵于杏子堡。金兵大举南侵,与韩世忠等共守江南,有战功,升司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封荣国公。绍兴年间,为三京招抚处置使,率部抗金,后因朝廷主张议和被召回。绍兴七年(公元1137年),引疾罢去兵权,拜少师。后因病去世,赠封太师,谥武僖,后追封鄜王,列七王之首。
刘光世一贯畏惧金军,每逢诏令移驻前线,大多不奉诏而设法退避,治军不严,不少流寇、叛军乐于投附为部属,成为当时人数最多的军队之一。
宋建炎三年二月,高宗在扬州,金军500骑兵追击至天长,刘光世率部迎敌,未遇金兵即溃退渡江。帝仓卒渡江,命光世为行在五军制置使,屯镇江府,控扼江口。寻加检校太保、殿前都指挥使。苗、刘叛乱,张浚在平江,快书驰告刘光世率兵勤王,刘光世不从;吕颐浩派使者到镇江劝说他,于是率兵到丹阳会合。军队前进时,刘光世用选卒作为游击,并分军殿后,在临平同苗翊、马柔吉军相遇,刘光世和韩世忠等人将其击败。到达高宗行营,升为太尉、御营副使。刘光世派王德协助乔仲福追击苗傅到崇安县,苗傅部众全部投降,苗傅本人只身逃脱。叛将范琼被俘,张浚派刘光世安抚范琼部众,又招降贼寇靳赛。高宗任命刘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守卫太平及池州,受杜充指挥。刘光世六次上书说不能接受杜充指挥的理由,高宗大怒,诏令不要让刘光世进入殿门,刘光世才接受命令。
隆佑太后在南昌,议者说金军自蕲、黄渡过长江,从陆上疾行二百里就能达到这里,命令刘光世移驻江州作为屏障。刘光世到江州后,每天设宴喝酒会见朋友。金军自黄州渡江已三天,竟无人知晓。等金军至,刘光世便率军逃遁,太后退到虔州。冯楫送信给刘光世,说:“敌人孤军深入犯兵家大忌。前进则面临高山,后退又背负长江,有百害无一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敢于横冲直闯,是因为前面没有抗拒,后面没有袭击追逐。太尉如选精兵亲统至洪州,而故意给敌人让开一条归路,埋伏军队掩击敌人,可使敌人匹马不还。”(《宋史》)刘光世不采纳,从信州率兵到南康。刘光世畏敌逃跑,致使进犯江南的金军西路军的一支偏师得以横行几千里。
当时刘光世部队无所隶属,号称“太尉兵”,侍御史沈与求论说这样不当。恰逢御营司废罢,于是以“巡卫”作为刘光世部队的军名,命令刘光世任御前巡卫军都统制。诏令到行营,授予他为浙西安抚大使、知镇江府。刘光世说:“安抚控制一路,如果只守镇江,那么其他地方有警报,难以离开。希望另外任命守将,光世专任安抚使,从便设立安抚司。”(《宋史》)当时刘光世考虑金军必然过江,因此预先选择有利的地方,高宗觉察到了这一点,只允许他增设镇江府通判。右谏议大夫黎确上奏刘光世选择便利之处谋求安乐,朝廷内外都很愤慨,高宗放过不加追究,加刘光世宁武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然后遣回。刘光世乞求便宜行事,高宗没有答应。当时韩世忠、张俊兼任浙西制置使,刘光世又说本路遭受战火之后,不能胜任三处需求,于是罢免韩世忠、张俊的兼职。宋建炎四年,金将挞懒进攻楚州,楚州被围已过百日,期间,高宗五次令刘光世迅疾救援,刘光世因畏敌竟然违诏不援,只派王德、郦琼率轻兵袭扰金军,自己不时报告战果而已。
绍兴元年(1131),金军渡过淮河,真、扬州都缺乏守将,命令刘光世兼任淮南、京东路宣抚使,在扬州设立宣抚司,安排屯田,最终没有施行。张俊征讨李成,朝廷又命令刘光世分兵前往舒、蕲州捣毁李成巢穴,刘光世以江北盗贼没有平定为借口推辞。
绍兴二年(1132),朝廷又命令刘光世移驻扬州,不时到镇江视察军队。刘光世不接受诏令,入朝说:附近的贼寇产生疑虑,有可能激起事变,愿意依旧节制浙西作为根本之计。右司谏方孟卿弹劾他,请求召集宰执商议,使刘光世一定前往,刘光世仍以缺乏粮食为借口推辞。
绍兴六年五月,以部将王师成击败伪齐军之功,加领保静军节度使,遂成为继韩世忠之后第二个领三镇节度的将领。六月,刘光世移屯庐州。十月,伪齐刘豫渡淮攻宋时,刘光世弃城南逃,在右相兼都督张浚的督迫之下,被迫回军,并派王德、郦琼等击败伪齐军于霍丘等地。
刘光世还常虚报军额,多占军费,作战时又多不亲临前线而是坐守后方,以便必要时逃跑。大臣们对他深为不满,但宋高宗考虑到南宋政权基础还不稳固,刘光世所部仍是不得不依靠的军事力量之一,不仅设法满足其后勤军需的供应,还不断对刘光世加官进爵,以防止其部属溃散后复为流寇或投奔伪齐。
绍兴六年十二月,右相兼都督张浚奏:“刘光世骄惰不战,不可为大将,请罢之。”而左相赵鼎则认为,“光世将家子孙,将卒多出其门,罢之恐拂人心。”绍兴七年二月,张浚再次上奏:刘光世“沉酣酒色,不恤国事,语以恢复,意气拂然,乞赐罢斥,以儆将帅”。四月,刘光世罢为少师、万寿观使,其部隶属都督府。张浚意在直接控制左护军,以王德为都统制,郦琼为副都统制。果然如赵鼎所推测,引起郦琼等不少中低将领的不满,郦琼直属部队虽只有5000余人,但在他的煽动裹胁下,同年八月叛归伪齐的竟达4万人之多。刘光世的行营左护军5.2万多人,仅剩王德所部8000余人及零星部队。
朱熹《朱子语类》:“光世在当时贪财好色,无与为比,军政极是弛坏,罢之未为不是……”钱士升《二十五别史》:“光世在诸将中最先进,驭军无法,不肯为国任事。”一个贪财好色,败坏军政,驭军无法,不肯为国任事的逃跑将军,一个不中绳墨的樗栎庸材,岂能入南宋“中兴四将”之列?
张俊和刘光世没有资格进入“中兴四将”,那么,最佳人选应该是吴玠和刘锜。
吴玠,宋朝著名抗金将领。少沉毅有志节,知兵善骑射,读书能通大义。在宋夏战争中初露头角,成为副将。他和弟弟吴璘长期保卫四川,击退金兵侵略,又曾在和尚原、仙人关大败不可一世的金军,战功赫赫,声名远播。
宋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攻略泾原,吴玠归都统制曲端指挥,在青溪岭初败金军,开始了日后抗击金兵保卫四川的事业。宋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宣抚处置使张浚召见吴玠,对他很赏识,授予统制官职。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吴玠升为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金将撒离喝来攻,在彭原店被吴玠击败,金兵再次来攻,吴玠败走泾原,被降职。张浚爱才,启用他为秦凤副总管。农历九月张浚集合五路兵马与金军决战,出发前吴玠曾经表示反对。宋军在富平战役大败溃散,四川震动。吴玠收拢残部,在散关东面的要地和尚原设立营垒准备死守,风翔人民爱戴吴玠,给吴军输送粮食,常常被金兵截杀。老百姓冒着杀头的危险为吴军助饷,可见吴玠甚得民心,军民鱼水情深。
宋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金军为打开进军四川的门户兴元府(今陕西汉中),于五月发动了和尚原之战。当时参战的宋军仅有几千人,而金军至少有几万人,面对强敌,吴玠针对金军的弱点,采取“坚阵待之、更战迭休”的疲劳战术,又利用巉岩绝壁、沟壑纵横、鸟道崎岖的山地形貌,扼兵据险,选硬弓强弩与战,分番迭射,弩如雨注,居高临下打击敌人,迫使擅于骑射而拙于步战的金兵,弃马徒步作战,宋军大败之。又遣别将,从小道绕出敌后,断敌粮道。再派遣弟璘引骑兵三千设伏于原北的神岔沟。果然不出吴玠所料,没过几天金军因粮道被袭,退军至神岔沟,璘率兵夜袭,连破金营10余座,兀术身中流矢“仅以身免,乘梯亟剔其须髯遁归”于燕山,派大将撒离喝留驻陕西,兵屯凤翔,与吴玠相持。此次战役,金军损失十之六七,宋军俘获金军头目300余人,甲士800余人,缴获器甲以万计,取得了辉煌胜利。《宋史》云:“金人自入中原,其败衄未尝如此。”《大金国志》记载:“兀术之众,自是不振。”南宋朝廷大振,升吴玠为镇西军节度使。
宋绍兴四年(公元1134年),金和伪齐十万大军进攻仙人关。早在吴玠退守仙人关之时,就听从吴璘“杀金平地阔远,前阵散漫,须后阵阻隘,然后可以必胜”的建议,筑堡设隘,吴氏兄弟率军分守要隘,互为犄角。金兵凿崖开道,循岭东下,猛力攻关,宋军依托险隘坚堡,以驻队矢迭射,矢如雨下,死者层积。翌日,吴玠乘胜督军反击,并命统制官王浚引军疾驰敌后,设伏河池,扼其归路,结果敌军大败,星夜亡去。金连年累战,未能入蜀,反损兵折将,遂还凤翔,授甲士田,为久留计,自是不复轻动矣。吴氏兄弟因屡胜金军,声威大震,名扬陇蜀,朝廷诏授吴玠为检校少师、川陕宣抚副使,授吴璘为定国军承宣使。
宋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宋金和议成立,双方以大散关为西部边界,赵构知道吴玠功劳极大,赐他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兼节制陕西阶、成等州;太监送皇帝的诏书到四川的时候,吴玠已经病重,赵构命令太医去给他看病,不料路途遥远,太医还没到,吴玠就死在仙人关了,终年四十七岁。宋帝追赐少师头衔,谥号“武安”,宋淳熙年间,追封涪王。
吴玠保卫四川十年,注意裁汰冗员,任用贤能,他修复水堰,提倡屯田,使乱世百姓安居乐业,把四川变成经济文化十分发达的重镇,为朝廷提供的收入帮助南宋稳定了局势,为后来宋朝长期抵御金朝和蒙古的侵略奠定了基础。他喜欢读历史书,每看到书上有可注意的地方就在桌上和墙上作笔记,以致墙上写满了格言。元人脱脱评价他说,“用兵本孙吴,务远略,不求小近利,故能保必胜。御下严而有恩,虚心询受,虽身为大将,卒伍至下者得以情达,故士乐为之死。选用将佐,视劳能为高下先后,不以亲故、权贵挠之。”(《宋史》)
吴玠有勇有谋,无数次与金军兵戈交锋,历经彭原店战役、富平之战、和尚原战役、饶风关之战、仙人关之战,用毕生精力保卫川陕,战功卓著,与岳飞、韩世忠一样,是赫赫有名的抗金英雄。
刘锜,箭法精绝,骁勇善战,在伐夏抗金的过程中屡立功勋。
绍兴十年五月,金国易主,兀术升任都元帅,掌握军政大权,遂废止与宋合议,再度出兵南下,欲夺回割让之地。宋帝委以梁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刘锜为东京副留使,节制军马。然而,其所部仅有原王彦“八字军”三万七千人,刘锜率此部及随军家眷沿水路北上,准备军驻汴京,把家眷安置在顺昌府(今安徽阜阳)。率军日夜兼程的刘锜得知金军重据汴京。五月十五行至顺昌,闻金军前锋已进至陈州(今河南淮阳),距顺昌约三百里。顺昌地处淮北颍水下游,为金军南下必经之地。刘锜为屏蔽江淮,决定以所率“八字军”等约两万人与知府陈规共同坚守顺昌。战前,刘锜破釜沉舟,激励将士背水一战;广派斥候察明金军动向;发动民众于外城与内城之处修筑一道羊马垣,在垣上挖洞为门,用以护城屯兵;同时,加固城池,增设障碍,将数千百姓迁入城中,焚毁其庐舍坚壁清野,准备迎战金军。二十五日,金军游骑进抵顺昌城郊,刘锜在城下设伏生擒金军千户阿黑等将。得知金将韩常和翟将军部屯驻距城30里的白龙涡,刘锜乘其不备,派兵千余人夜袭其营,斩获甚众。二十九日,金军三路都统和韩、翟两军三万余众,渡颍水迫近城下。刘锜使用疑兵计,大开城门,金军不知虚实,不敢冒进。刘锜率部隐蔽于羊马垣后,金军无法射杀守军,而刘锜部以强弓劲弩齐射,继以步兵持长枪、大斧猛冲。金军不支,数千铁骑向颍水溃退,坠入河中溺死者不可胜计。六月初二,金军继续增兵围困顺昌,且于驻城二十里的东村安营扎寨。刘锜利用金军骑兵不善夜战的弱点,派骁将阎充率五百壮士夜袭金营,宋军于电闪雷鸣之际,见发辫者即用大刀斧钺猛砍,迫使金军后退十五里;又令百名兵士连夜再袭金营,宋军于闪电时奋力厮杀,于闪电熄灭时则藏匿不动,神出鬼没,金军难以辨认,竟自相残杀一夜,至天明时分,已是尸横遍野,只好退至老婆湾。金兀术得悉前锋军连遭重创,立即亲率精兵十余万由东京驰援,进抵颍水北岸,人马蔽野。刘锜部将中有人恐寡不敌众,建议退守江南。刘锜召集诸将晓以利害,激励将士背城死战。刘锜向金兀术下战书,金兀术不以为然,认为“顺昌城壁如此,可以鞋尖踢倒,来日府衙会食”。遂遣精骑攻东西两门,自率亲兵四千,往来为援。兵皆铁盔重铠,号称“铁浮图”。时值盛夏,金军不惯炎热。早晨天气凉爽,金军骂阵,刘锜按兵不动;午后天气酷热,金兵倦怠无力,刘锜派数百人出西门佯攻,继以五千精兵潜出南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金军,大败之。金兀术拔营北去,宋军追杀。宋军以枪标去其兜牟,大斧断其臂,碎其首,击败“铁浮图”。敌又以铁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真为之,号“长胜军”,专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至是,亦为刘锜军所杀。战自辰至申,敌败,遽以拒马木障之,少休。城上鼓声不绝,乃出饭羹,坐饷战士如平时,敌披靡不敢近。食已,撤拒马木,深入斫敌,又大破之。金军主力损失十之八九,弃尸毙马,血肉枕藉,车旗器甲,积如山阜。惨遭失败又无计可施的金兀术,只得率部退回东京,顺昌围解。顺昌保卫战,刘锜投入的兵力不足两万,而实际出战进击金军的兵士仅五千人,金军则投入数十万人,仅营帐就长达十五里。刘锜以逸待劳,以少胜多,使“金人震恐丧魄,燕之重宝珍器,悉徒而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主战派主张趁势收复汴京,而以赵构、秦桧为首的投降派却令宋军撤退,再次放弃有利的战机。
绍兴十一年,金兀术再次率大军南侵江淮地区,宋廷也再次命令刘锜率军迎战。刘锜仍然运用顺昌战役的打法,首先大破金军的铁骑兵,一经接触,金兵们就惊呼“此顺昌旗帜也”,便抱头鼠窜。
绍兴三十一年,金主亮率六十万大军南侵,下令有敢言锜姓名者,罪不赦。枚举南朝诸将,问其下孰敢当者,皆随姓名其答如响,至锜,莫有应者。金主完颜亮气愤得咬牙切齿,决定亲带大军与刘锜决战。当时刘锜担任江、淮、浙西制置使,节制诸路军马,总指挥部设在清河口。金兵这次不敢怠慢,采用毛毡裹船运粮,刘锜则派游泳好手潜入水中凿沉金人的粮船。金军一面留精兵与刘锜相对抗,另以重兵转入淮西。属刘锜节制的大将王权却是个怕死鬼,不听调遣,不战而逃,彻底破坏了刘锜的作战布署,不得不暂时退守扬州。金军也派万户高景山进攻扬州,两军在皂角林,经过一番激战,高景山被打死,数百人被俘。不幸此时刘锜身染重病,只得留侄儿刘汜率一千五百人扼守瓜州渡口,命部将李横率八千人固守扬州城,自己暂赴镇江养病。宋廷任命知枢密院事叶义向总指挥江淮战役,他首先来到镇江,见到刘锜已经病重不起,就临时任命李横代理刘锜的指挥权,可是,当金兵直逼瓜州时,刘汜首先败退,李横孤军不能抵挡,左军统制魏友、后军统制王方战死,刘锜一手训练而又身经百战的一支铁军就这样几乎全军覆没。刘锜本人被召还京城,暂时安排在试院内闲住,等待处理。宋高宗一意孤行的妥协求和的政策和在战前准备上的举棋不定,使宋军失去了克敌制胜的最佳时机,是宋军在两淮之战中失败的根本原因所在;宋朝沿袭的兵权分散传统,属将不听节制现象并不鲜见,也是此战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闰二月,刘锜“呕血数升而卒。赠开府仪同三司”,后谥“武穆”。
由此可见,岳飞、韩世忠、吴玠、刘锜是名副其实的南宋“中兴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