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三十一年的完颜亮南侵之战,比赤壁大战、淝水之战更加精彩,更有中国历史上少见的一次大型海战。
宋朝和金国在战场上不断涌现神操作和大BUG。
宋朝的神操作有:虞允文临时拉起1.8万残兵败将,在采石矶击败完颜亮的17万大军;李宝以3千人的海军躲过台风,在山东青岛附近的陈家岛团灭金国7万水师。
宋朝的BUG有:在京湖战区聚集9万大军,发现对面只有金国打酱油的一只小部队;逃跑将军王权不战而逃,让完颜亮在淮西长驱直入;不懂军事的南宋最高军事长官叶义问,强迫镇江军队渡江在平原地区与金军决战,被击溃,连累了老将刘锜的英明。
金国的神操作有:完颜亮声东击西,把南宋主力调到京湖和淮东战区,金国主力却在淮西快速切入;完颜亮在淮西渡过淮河后,派萧琦领5万大军直奔扬州,包抄淮东刘锜7万大军的后路,企图将刘锜兵团歼灭在江北地区。
金国的BUG太多了:完颜亮在梁山泊打造的大船,无法运到采石矶前线,淮西没有水路直通长江,完颜亮只能干瞪眼;完颜亮在和州拆门板糊了几十艘小船,根本不是虞允文的对手;萧琦在真州问路,被一老农忽悠,绕了一个远路,迟了一天到达扬州,让刘锜大军安全撤退到瓜州;金国后院起火,完颜雍擅自称帝,完颜亮不回师平叛,还要强迫大军渡江送死,被自己的部将杀死。
金国还有一个神BUG(看似神操作,最终成了大BUG):完颜亮在青岛准备打造一支7万人的强大海军,打算从海上突袭杭州,活捉赵构。可惜金军不善水战,被李宝的3千水师歼灭了。
完颜亮的最终失败,应了一句军事名言:只有犯错误最少的军队才能赢得最终胜利。
只有BUG最少的游戏软件才能赢得最终胜利。
完颜亮的BUG太多了,再辉煌漂亮的包装也遮不住啊。
引子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五月甲午日(二十二日),临安都堂,针对金主完颜亮预谋秋季南侵,南宋朝廷举行第一次全体军事会议。
梅子黄时雨。
窗外淅淅沥沥地落着小雨,都堂内的诸位大臣,心情沉重得像瓦顶上的乌云,绵绵不绝。
与会人员:
宰执
左仆射陈康伯(首相)
右仆射朱倬
参知政事杨椿
知枢密院事叶义问
同知枢密院事周麟之
三衙帅
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密
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成闵
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李捧
太傅杨存中
侍从台谏
凌景夏,汪应辰,钱端礼,金安节,张运,黄祖舜,杨邦弼,虞允文,汪澈,刘度,陈俊卿
《要录》:
宰执召三衙帅赵密、成闵、李捧,及太傅醴泉观使和义郡王杨存中,至都堂议举兵。既又请侍从台谏凌景夏、汪应辰、钱端礼、金安节、张运、黄祖舜、杨邦弼、虞允文、汪澈、刘度、陈俊卿集议。
当时,虞允文是正四品的中书舍人,负责签发本部门的文书。虽然官不大,但能封还词头,有封驳权。即使是宰相、皇帝下发的文件或诏书,如果虞允文觉的不妥,那就可以驳回。
宋高宗赵构心情非常郁闷,二十年来坚持的屈辱和议,毁于一旦。想当年,金国人送还徽宗钦宗梓宫时,赵构就感觉这两口棺材里有诈,却不敢打开看一下是否有父兄的骨骸,草草下葬。想到在扬州临安数次被金兵千里追杀,惊吓成隐疾,至今没有一儿半女,绝后了!亲妈韦太后受辱,总算回了临安,原配皇后被侮,惨死在北方。为了和议,冤杀岳飞父子,朕不得已啊。
赵构感觉脸面尽失,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席这次重要会议,让首相陈康伯传达圣旨,定会议基调:
今日更不尚和与守,直问战当如何!
今天不要谈什么和平与防守,直接问怎么打!
南宋的前线战场,按惯例分为四大战区,从东向西分别为:淮东、淮西、京湖、川陕。
怎么打?
此次会议主题是讨论完颜亮的主攻方向,以及如何应对。
川陕有秦岭的崇山峻岭作为屏障,淮东地区河流湖泊纵横,一般不会是主攻方向。剩下的淮西、京湖多是平原,适合金国的骑兵作战。
根据掌握的情报,完颜亮在汝州一带活动,而汝州在京湖地区的正北。首相陈康伯等大部分人认为,完颜亮很有可能将主力指向京湖战区。
京湖战区只有鄂州都统司三万七千人,荆南府都统司不足万人,吴拱从四川带去的一军约三千人,无法抵御完颜亮的主力。
执政们准备派遣成闵领中央三衙禁军三万人支援京湖战区。
虞允文则认为完颜亮的主力将会在淮西方向,金国多次入侵南宋大都是淮西方向,有颍河、涡河可运辎重粮草,完颜亮是在玩兵不厌诈。
虞允文说,不必发兵如此之多,完颜亮未必从长江中游顺流而下,如果发大量禁军到京湖地区,到时候恐怕支援两淮地区时无兵可用。
宰执们不听。
《要录》:
允文言:不必发兵如此之多。虑必不从上流而下,恐发禁卫则兵益少,朝廷内虚,异时无兵可为两淮之用。
到了六月,完颜亮离开汝州地区回到开封。
成闵已率三万禁军赶赴鄂州。
虞允文再次建议:
金主已去。请留闵后军屯江池之间。若金出上流,自江鄂往援。即淮西兵盛,便出大信口,近采石,亦可以援淮西。
将成闵的一部分军队驻扎在京湖和淮西战区的交界处,根据完颜亮的主力动向,左右逢源,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宰执们仍然不听。
南宋军队首先溃败于淮西,这个黑锅不应该由刘锜来背。首要责任是没有采纳虞允文建议的宰执们,然后是宋朝的分散兵权的制度,最后是寡不敌众的王权(1比5的兵力劣势,再加上王权只是一个平庸的将领,一路溃败是必然)。
一,开战前夕,南宋兵力配置
1)淮东战区
刘锜兼任镇江都统制,中央禁军的殿前司勇将右军统制王刚率所部五千人,支援刘锜,总兵力近七万人。
绍兴十一年八月,作为先锋的王刚已抵达淮东前线楚州。
淮东前线自东向西分别是楚州、盱眙军。
刘锜过江之后,先是亲率大军到达盱眙,此处正是淮东和淮西战区的交界处,刘锜的主力可以同时呼应淮东和淮西两个战场。
刘锜面对的是5万金兵。
2)淮西战区
主要是建康都统制王权手下的四万六千人,加上建康驻扎御前破敌军姚兴的三千人,中央禁军殿前司圣马军统制王琪的二千人,总兵力约五万人。
还有池州都统制李显忠的一万二千人,江州(今九江)都统制戚方的近万人兵力。
淮西总兵力约七万人,与淮东兵力相当。
淮西前线自东向西分别是濠州、安丰军(寿春)、蒋州(光州,今潢川)。
刘锜名义上是两淮的最高统帅,实际上却无法真正指挥王权等人。刘锜曾下令王权的建康都统司大军进发到淮河前线的寿春-濠州一线,但王权的大军刚过长江采石矶,就赖在和州一动不动了。
刘锜调不动王权,只好上奏给宋高宗赵构。将从中御,赵构发诏书给前线将领:
绍兴三十有一年八月辛丑朔。乙酉,诏刘锜、王权、李显忠、戚方各随地分,措置沿淮三处河口,严为堤备。
沿淮的三处河口,是北方大军渡淮的要道,分别是淮东的清河口,淮西濠州的涡水口,淮西寿春正阳关的颖水口。
池州都统制李显忠的主力一万多人到达了寿春、正阳关一带。
江州都统制戚方的主力近万人到了蒋州前线。(原来是光州,为了避讳完颜亮的太子光瑛,改名为蒋州。)
建康都统制王权的主力部队到达庐州(今合肥)后,不再北上,只派出一小股侦察兵巡视淮河。导致淮河前线出现一个巨大漏洞,濠州、寿春之间的涡水口无主力军队防守。
老将刘锜对此忧心忡忡,除了派使者催促王权外,也无可奈何。刘锜率淮东主力在盱眙驻扎了一段时间,以策应涡水口,直到清河口战事开始,刘锜才率主力撤走。
寿春附近的颖水口、涡水口实际只有李显忠的一万多军队防守,而完颜亮的二十五万大军正迎面扑来。
3)京湖战区
田师中(后来由吴拱替代)鄂州都统司三万七千人,李道荆南府都统司不足万人,吴拱的四川军约三千人,成闵的中央禁军三万人,加上临时招募的士兵,总兵力约九万人。
京湖是南宋兵力最多的战区。
而对面的金兵仅2万人,让南宋浪费了大量兵力。完颜亮的声东击西策略奏效。
4)川陕战区
约五万人,吴璘指挥。
对面的金军约5万人,双方兵力相当。
二,完颜亮
海陵王完颜亮才华横溢,在宋朝皇帝中,只有宋徽宗能与之媲美。完颜亮的张狂和荒唐,恐怕只有隋炀帝能和他并驾齐驱。
从战场指挥看,公平地讲,只要是陆地作战,完颜亮的计谋策略都很强大,不愧是亲自在金兀术帐下锻炼过的人,甚至不亚于金兀术的水平,战略层面比金兀术更高明;但只要是水战,完颜亮立即作白痴状。
完颜亮,是完颜宗干之子。完颜宗干是完颜阿骨打的庶子。完颜阿骨打的嫡孙是金熙宗。
金国皇统八年,金兀术死。
皇统九年(公元1149年),完颜亮发动政变,杀死金熙宗,自立为帝。
随后完颜亮大杀宗室大臣,并杀死仅次于金兀术的名将完颜撒离喝。金太宗和金熙宗的宗族子弟共七十余人,全部被完颜亮团灭。
完颜亮的亲生母亲是汉化很深的渤海人,完颜亮对江南风景更是憧憬,传说他看到过柳永的《望海潮》:
江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好一个“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完颜亮派人到杭州画下西湖美景,自己题诗一首: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屯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此诗可见完颜亮的霸气冲天。完颜亮渴望把杭州西湖纳入自己的后花园,望不尽的良辰美景和佳人。
《水浒传》,林冲雪夜上梁山这一章回,还引用过完颜亮的一首词《念奴娇·咏雪》: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凭咏一场大雪,壮其胸中的杀气,银甲的玉龙,正是完颜亮自己内心的象征和写照。
可惜的是,亢龙有悔。
绍兴二十三年(公元1153年),完颜亮将都城从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阿城)迁到燕京,改称中都。
绍兴二十八年(公元1158年),完颜亮派使者诘责南宋的贺正旦使孙道夫:
尔国比来行事,殊不似秦桧。
这时,秦桧已经死两年了。
孙道夫回国后,上报宋高宗:敌有窥江淮意。
秦桧一党还在霸占朝廷高位,左相沈该将孙道夫贬到外地去了。
绍兴二十九年(公元1159年)四月,南宋国子司业黄中,贺金主生辰回国,上奏:
彼国治汴京,役夫万计,此必欲徙居以见逼。
金国正在重修开封城,必然要迁都于此来逼迫南宋。
宋高宗口头上还不以为然:“但恐为离宫也。”完颜亮不过是修一个离宫罢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赵构,内心自然明白其中的军事威胁,但更愿意自欺欺人。
九月,宋高宗任命同知枢密院事王纶为大金奉表称谢使,到金国打探情报。
王纶回来说:和好无他。赵构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各路情报显示,完颜亮正在筹备大规模南侵。纸老虎包不住丹炉火。
完颜亮在吓唬赵构的诏书中说:朕亲将五百万兵。
金国的全部男丁约有五百万人。
著名宋史学家王曾瑜认为:
金海陵王攻宋,亲率兵力约十七万人攻淮南,浙东道水军兵力约七万人,西蜀道兵力约五万人,汉南道兵力约二万人,共计约三十一万人,这还不包括在北方镇压契丹族起义之三万人。
《金史》卷九一,海陵王镇压契丹造反的兵力:
今以三万兵选将屯中都以北,足以镇压。
海陵王末年(公元1161年),金国在册户籍约300万户。
绍兴二十九年(公元1159年)正月,完颜亮统计全国兵籍:
遣使籍诸路猛安部族及契丹、奚人,不限丁数,悉佥之,凡二十四万。又佥中都、南都、中原、渤海丁壮,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凡二十七万。
《要录》卷九:
民兵之法有二:一曰家户军,以家产高下定之;二曰人丁军,以丁数多寡定之。诸称家户者,不以丁数;论人丁者,不以家业。
因为女真人家庭多有汉人奴婢,所以按家产高下定出兵丁数,如果女真丁不足,则以奴婢或雇人充数。
完颜亮的在册兵籍人数是五十一万。
逃亡兵丁,留守各都军队,镇压契丹的三万人,镇压魏胜等汉人起义约万人,投靠金世宗完颜雍的约二万人,共计约十万人,这一部分需要扣除。
完颜亮手上的正规军和射粮军等总数约四十一万,其中正规军约31万,射粮军和运粮丁约10万,射粮军供应粮草和负责杂役,有时也参与军事行动。
完颜亮将大军编制为三十二军,以三十二都总管统领。
完颜亮南侵的实际兵力配置:
1)完颜亮入侵淮西主力25万。其中到达采石矶对面兵力17万;萧琦带5万兵(号称十万)过淮河后,东进攻打扬州;另沿途驻守淮河渡口和庐州、寿春、濠州等地兵力近3万。
2)刘萼入侵汉南道兵力2万。
3)徒单合喜入侵西蜀道兵力5万。
4)徒单贞入侵淮阴兵力2万。应该还有浙东道水军的3万援军。
5)苏保衡和完颜郑家的浙东道水军兵力7万。金国的水师几乎在此,另外梁山泊打造的大量船只也归浙东道水军管,分出3万水军从梁山泊驾船到淮河的清河口(梁山泊有水路通淮河),支援徒单贞的淮东战场。
完颜亮南侵的实际总兵力共41万。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九月,完颜亮大举入寇,先胜后败,最终被自己的部下杀死在扬州的瓜州渡。与隋炀帝之死如出一辙。
完颜亮惨败的原因主要有:
1),完颜亮撕毁和约。
绍兴和议基本保证了宋金之间20年的和平,赵构称臣,但保持政权独立,以淮河、大散关为界。南宋对绍兴和议是感觉很屈辱的,当时南宋的军事实力开始超过金国,金兀术相继在顺昌、临颍、郾城、柘皋大败。金国撕毁和约,使南宋占据了道义优势,除了少数投降派外,同仇敌忾。
2),虞允文的胜利。
绍兴和议之后,南宋的军事实力下降,但仍然有一批老将在,如刘锜、吴璘、李显忠、李宝等人。
赵构起用虞允文到前线参谋军事,虞允文发挥出色,在采石矶大败完颜亮,奠定了胜局。
3),南宋经济实力强大。
南宋保留了最富裕的江浙地区,经济实力远超残破的金国。赵构虽然昏在不思进取上,但对保命是轻车熟路的。赵构心机很深,很少乱花银子,在皇宫内库藏存了大把的金银钱宝(为了以防万一用来保命)。赵构死后的陪葬品也很少,只有几件锡器,一双端砚。(元朝杨琏真加盗过赵构的墓。)
此次战争,赵构从内库藏拿出了1千万贯犒赏将士!
4),完颜亮对宗室大臣的大肆杀戮。
金太宗、金熙宗一系全部被杀光,有名的大臣完颜宗本、完颜宗懿、善大王完颜宗雅等都被干掉。陪着完颜亮篡权的一批骨干,大部分也被完颜亮杀掉。
参加过绍兴十年、绍兴十一年战争的老将,除了老死病死的,剩余的几乎都被完颜亮杀掉了。
完颜亮南侵时,金国几乎没有一个出色的将领。
5),完颜亮后院起火。
完颜亮的大肆杀戮和残暴,导致完颜雍在辽东反叛称帝。
完颜亮最终被部下杀死,是因为部下不愿替完颜亮送死,而去投靠完颜雍了。
6),完颜亮汉化的弊端。
金熙宗和完颜亮都是汉化较深的金国君主,连带把汉文化的弊病也吸收了。女真人迁入中原后,逐渐农耕化和腐化,战斗力下降,今非昔比。
三,宋金交战之经过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六月乙卯(十四日),镇江府都统制刘锜兼任淮南江南浙西制置使节制。赵构为了迎接完颜亮的秋季入侵,于行在临安的正北方安置了重兵,以老将刘锜为总指挥。
六月丙辰(十五日),赵构召见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李宝原是岳飞部将,善水师。李宝将浙西水师移住江阴,连江控海。
李宝的浙西水师也在刘锜的指挥之下。
杭州的陆地、海面防护,事关官家的身家性命,都是赵构优先考虑的问题。
李宝上奏:海道没有险要可守,最好的策略是先发制人,趁金国水师还没有出海,主动出击歼灭之。
赵构问,需要多少船?多少人?
李宝说,只要海船一百二十艘,兵三千,足矣。
赵构大喜,赐宝带鞍马、尚方宝弓、尚方宝剑、尚方宝戈、尚方宝甲之类。
绍兴三十一年秋七月丙戌(十五日),淮东副总管李横带领两将之兵,约2千人,先期开拔往楚州(今淮安)驻扎。
秋天来临,完颜亮在北方大肆搜刮战马和军粮,天下骚动。
绍兴三十一年八月辛丑朔(初一),原淮河走私商人魏胜,带领数百人占领金国的海州(今连云港)。
八月癸丑(十三日),徒单皇太后阻止完颜亮南侵,完颜亮大怒而杀死嫡母。徒单皇太后并不是完颜亮的亲生母亲,而是完颜亮父亲完颜宗干的嫡妻。
完颜亮弑母,虎毒不食母,暴露出其凶残没有止境。
八月甲寅(十四日),经过近两个月的精心准备,李宝率三千人的水师从江阴出发,驶向大海,却受到频繁的台风影响,耽搁了一个月无法前行。
八月乙卯(十五日),刘锜大军渡江到达扬州。此时刘锜已病重,无法骑马,只得坐在椅轿上,建立大将旗鼓,军容整肃。路人争相观看名将风采。
京湖战区,吴拱为鄂州诸军都统制,成闵为京湖制置使节制两路军马。
刘锜派王刚的策应右军、统制官吴超的军队驻扎淮阴前线,共万人。
九月甲戌(初五),完颜亮命令进犯川陕的金军,入大散关围攻黄牛堡,牵制西线兵力。
九月庚辰(十一日),吴拱逐渐将鄂州军队调往襄阳。京湖制置使成闵受三百两金子的贿赂,任命郝晸权知襄阳府。成闵自此大失军心,人们认为他不足以成事功。
九月乙酉(十六日),赵构下御札:
诏刘锜、王权、李显忠、戚方各随地分措置沿淮三处河口严为堤备。
先是刘锜命令王权带领军队到前线,王权好不容易与小妾们洒泪而别,又把家当和金银宝物装在一艘大船上,做出随时要跑的架势。
有了王权这样的猪队友,刘锜恨不能揪下他的猪耳朵,只得天天派使者去督促王权前进。王权不得已,每三天从和州发一军到庐州(今合肥)去。完颜亮大军到达淮河时,王权的五军才刚刚到达庐州,离淮河还有180华里。
九月癸巳(二十四日),金国军队进犯京湖战区的通化军(原光化军)。
九月乙未(二十六日),金国军队进犯京湖战区的信阳军,中军统制赵撙援助信阳军。金国骑兵却虚晃一枪,转头向东,去入侵淮西的蒋州,江州都统制戚方在淮西引兵南渡,淮河防线第一个漏洞被打穿。
刘锜命令楚州以海船数十艘前往支援淮阴。
金人水师已到淮阴清河口。
绍兴三十一年冬十月庚子朔。
刘锜到达淮阴西侧的盱眙军,召开军事会议,认为金军主力可能会出清河口,准备把淮东大军集中到淮阴一线。
李宝的水师躲过八月和九月初的台风,终于到达东海县,给魏胜以巨大的支持。
十月辛丑(初二),金军主力二十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分别在涡口和颍口的正阳关渡过淮河。
池州都统制李显忠在寿春附近只有一万多军队,与一小队金兵打了一个遭遇战,小胜之后,急忙南撤,最后撤回长江之南的根据地池州去了。
十月乙巳(初六),刘锜从盱眙军带3万军队到达淮阴,留中军统制刘汜、左军统制员琦共2万人守盱眙。
这时金人从清河口准备放船入淮,刘锜陈列诸军于对岸,数十里不断,旗甲鲜明如锦绣,
十月戊申(初九),金军主力迫近庐州,夜里二更时分,王权弃庐州率大军逃到昭关,以姚兴的三千非嫡系部队断后。
十月庚戌(十一日),刘锜在淮阴没有收到王权的文书,命令盱眙的中军统制刘汜,前往淮西界打探是什么情况,金军已经阻断道路。刘汜只得率军前往淮阴,与刘锜合兵一处。
十月壬子(十三日),刘锜得到赵构的金字牌御札,称淮西方向是敌人主力,命令刘锜退军保卫长江防线。
此日早些时候,清河口有一小舟顺流而下,刘锜使人截取小船,发现只有小米数袋而已。
刘锜说,这是敌人在探水势。
不一会,金兵数百艘船只涌出清河口,有的载粮草前往上游的濠州,有的前往下游的楚州。刘锜派善于潜水的士兵,凿沉了几艘敌船。
十月甲寅(十五日),刘锜遣小分队不断渡淮与金人接战,损失近二千人。
江州都统司将官张宝收复蒋州。
十月乙卯(十六日),刘锜得知淮西王权已退守和州,刘锜的左翼完全暴露,忙下令南撤扬州,淮阴到扬州有300华里,倍道兼行也得6天左右的时间。此时扬州守备空虚,一旦金兵夺取扬州,刘锜主力就会在扬州以北被金兵包围,形势非常危机!
十月丙辰(十七日),姚兴在尉子桥战死。
侍卫步军司左军统制邵宏渊带三千禁军飞奔至扬州的门户真州(今仪征)。
十月戊午(十九日),果不其然,完颜亮派萧琦领5万大军直扑扬州,在真州胥浦桥西,与侍卫步军司左军统制邵宏渊激战,邵宏渊手下三名将官全部战死,邵宏渊退守真州城。待城中百姓南撤后,邵宏渊放弃真州,退守扬州。
邵宏渊虽败犹荣,为刘锜的军队争取到了宝贵的两天时间(十八日和十九日)。
萧琦大军受到严厉挫折,不敢轻易沿直线进攻扬州,在乡民的误导下绕远路进攻扬州,又耽搁了一天时间!
十月己未(二十日),京湖战场,侍卫马军司中军统制赵撙听说金兵主力聚集在淮西,于是引兵渡淮捣其虚,攻打金国的蔡州。
十月庚申(二十一日),王权从和州渡江,逃到采石矶。从《金史》看,王权也曾在夜里派出千人偷袭劫寨而失败,王权弃和州而逃。金军追击王权时,王权的断后部队也进行了强力反击,相继击败猛安韩常和宿直将军温都奥剌,但最终被金军击溃。过江时全无秩序,王权的五万大军只剩1万8千人渡江。
十月壬戌(二十三日),刘锜大军撤退到扬州。此时萧琦的金军已赶到扬州数里外的平山堂,眼睁睁地看到刘锜平安入城。
真的是好惊险!
刘锜顺利退军长江边的瓜洲镇。
十月乙丑(二十六日),镇江府左军统领员琦在扬州皂角林击败金军,俘虏数百人。暂时稳定住瓜州战局。
十月丙寅(二十七日),李宝在山东密州胶西县陈家岛,寻到金军水师主力,用火攻大败金军,将其船只焚烧殆尽,以三千人击垮4万人,全胜而归。
李宝的胜利意义重大,金国海军覆灭,杭州则没有了海上之忧,赵构可以把杭州的禁军主力派往两淮前线。
朝廷命令湖北京西制置使成闵驰援王权。有人曾建议宣谕使王澈让成闵北上,趁虚直捣开封。王澈、成闵不能用此计。
因为成闵不想当岳飞第二。此时的局势与二十年前的绍兴十一年非常类似。当年岳飞也是建议赵构,趁着金兀术主力在淮西,鄂州大军直捣开封,围魏救赵。
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己巳朔。
刘锜大军已安全撤到镇江,防止主力被聚歼于江北,只留侄子刘汜、李横近万人镇守江北的瓜州渡,留下一个重要的眼形。
十一月庚午(初二),金军进犯瓜洲渡,刘汜等用克敌弓射退金军。
此时,徒单贞与萧琦的金军在扬州会和,兵力有10万之众。宋军只可固守瓜州,静观其变,不可贸然出击。
宋朝文人统兵的恶习又发作了!
不懂军事的最高军事长官知枢密院事叶义问来到镇江,看到刘锜病重,就让李横替代刘锜指挥镇江军队,命令大军渡江与金兵决战。
刘锜和众将都认为不可。
李横屈从叶义问的压力,大军渡江后与金兵对阵,宋军脱离了江边的水网,无法承受优势金国骑兵的冲击,刘汜先败下阵来,随后李横溃逃回南岸,两名统制战死。
叶义问连一些常用军事术语都不知道,看到战报里面有“生兵”(生力军)二字,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去问身边的侍从。
叶义问的瞎指挥,类似三十年前建炎时期张浚指挥的富平大败。当时曲端建议张浚,不要在平坦地区与金兵决战,张浚不听,召集陕西十八万大军在富平决战,一夕溃败。
十一月乙亥(初七),完颜亮在采石矶对岸祭天,下令渡江,被虞允文击败,详情请看下文。
十一月甲午(二十六日),完颜亮率大军到瓜州,下令明日渡江,不听命者统统砍头。
此时南岸的镇江,刘锜剩余兵力约5万,虞允文、李显忠、李捧的兵力约3万,成闵的兵力3万,杨存中的殿前司7万人,共计18万。
南宋的车船更是炫技,在江中绕金山寺三匝,回转如飞,让金军目瞪口呆。
完颜亮已经败在了采石矶,现在渡江是送死在镇江了!
十一月乙未(二十七日),完颜元宜以搬运南宋宝藏为名,让完颜亮调走了亲军,随后和众人一起杀死了完颜亮,大军后撤30里,金兵陆续北还。
以后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了。
四,刘锜
历史评价刘锜:慷慨深毅,颇具雅量。
绍兴十年,王德不增援顺昌(当然也有张俊的指示),又谎报战功,刘锜并不做辩解。等到柘皋大捷时,王德奋勇杀敌,刘锜愿与王德结拜为兄弟。
刘锜的顺昌之战,成为南宋的经典战例,当时宋人总结顺昌之战:
守城必劫寨。
刘信叔守顺昌,以数千人摧乌珠数十万众,劫寨之力也,守城不劫寨是死守尔。
绍兴十一年宋金和谈后,岳飞被害,刘锜也被剥夺军权。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七月甲寅(十八日)至十七年(公元1147年)七月壬申(十一日),刘锜担任荆南府知府。
此后,刘锜任提举江州太平观的闲职共九年。
绍兴二十五年(公元1155年),秦桧死。
年底,参知政事魏良臣上奏:锜乃名将,不当久闲。宋高宗赵构同意刘锜知潭州。
赵构已经嗅到北边的完颜亮开始不安分了。
绍兴二十七年(公元1157年)二月,刘锜再度出任荆南知府,加太尉衔,并且节制屯驻御前军马,重掌荆南府的军权,一直到绍兴三十年。
《宋史》刘锜传:
加太尉,复帅荆南府。
《山房集》卷八:
金将败盟,朝廷移锜为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民事烦之也。
此时,刘锜担任荆南知府,主要是掌管军事,具体的行政事务由张真父协助处理。
绍兴三十年(公元1160年),完颜亮南侵的势头已经昭然若揭,毫不掩饰了。
五月,刘锜升任本府驻扎御前都统制。
宰相陈康伯对刘锜大力支持,给了军费七十万贯。刘锜新招并训练了荆南军1万多人。
刘锜治军严格,“下令逃者斩”。
有一天,抓到两个逃兵,张真父说:杀了他们还是有人逃跑,不如让他们活着以观后效?
刘锜奋力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脖子说:
司业,今何等风色,设有缓急,此非锜所能及,而顾惜若曹耶?
刘锜立刻命令将两名逃兵斩首示众,自此荆南军真正成为一支军队。
绍兴三十年十月,刘锜调任镇江都统制,由原岳飞部将李道接手刘锜新编的荆南军。
大约在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六月,刘锜易镇为威武军节度使,任淮南、江南、浙西制置使,节制各路军马。
刘锜已六十四岁,在镇江时就已经病重,无法骑马。
建康府都统制王权守淮西,不战而逃。王权原为韩世忠部将。
刘锜虽然兼统建康府王权、池州李显忠、江州戚方,但因宋代分散兵权的恶习,刘锜实际上无法真正指挥这三位都统制。
这三位都统制先败下阵来,导致刘锜在淮东成了一支孤军。
刘锜从淮阴撤退到扬州瓜州渡,取得皂角林大捷。
刘锜节制下的李宝取得海战胜利。
李宝:海上捷非臣之功,刘锜指踪也。
刘锜因重病辞职,暂时安置在驿馆里居住。投降派汤思退为了接待金国谈和的使者,把刘锜赶到另一个偏僻的院子。刘锜看到院子里马粪满地,一片荒凉,痛感赵构、汤思退“狡兔死,猎狗烹”,发愤吐血而亡。
五,姚兴
姚兴是南宋抵御完颜亮南侵的一员猛将。
姚兴早年是刘锜的部下,以军功封武义郎(从七品,大约营长级别),跟随刘锜获得顺昌大捷。
绍兴十一年,姚兴跟随刘锜参加淮西的拓皋之战,再败金兀术。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完颜亮入侵南宋。姚兴的老首长刘锜担任江淮制置使。姚兴在建康都统制王权手下,任建康府驻扎御前破敌军统制,相当于现在的旅长,统领步兵3000人。
十月初二,金军主力渡过淮河。平庸的王权听到金兵主力来攻,大惊失色,放弃庐州,撤往昭关(今安徽含山县北)。仅留姚兴3000步兵在庐州殿后。
在庐州的定林(今合肥包河区姚公庙附近),姚兴与五百名金国先锋骑兵遭遇,奋勇出击,击退金兵,活捉女直鹘杀虎。
随后,金兵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姚兴率军且战且退。
十月十七日,在尉子桥(今含山姚庙乡),姚兴的步兵行动缓慢,被金国骑兵重重包围。姚兴指挥军队奋勇战斗,冲击金军数次,亲自杀死金军数百人,派人去昭关向王权求援。
王权躲在30里外的昭关仙宗山上,饮酒以待,拥兵自卫,只派数百人援助姚兴。统领戴皋率领马军躲避起来,不敢迎战。
王权贪财好色。有个叫李二的人,因为贿赂王权,能够在宋军中往来做生意,把王权的一面旗子偷走卖给了金军。
金军在另一座山上竖起王权的旗子,以伏兵等待姚兴。
姚兴看到王权的旗子,以为援兵到了,就杀出重围,奔旗子而去,却发现是金兵的陷阱。姚兴怒砍旗子,和儿子及亲兵五十多人都战死在山上(后来称此山为倒旗山)。
王权在昭关,闻姚兴战死,弃关而逃,退到和州。
十月二十一日,王权从和州渡江而逃,屯于采石矶。
金主完颜亮亲率17万大军到达和州杨林渡,准备渡江。
六,虞允文
虞允文四十四岁才考中进士,颇有些武功和军事才能。他在出使金国时,金国人让他射箭,一箭射中箭靶,完颜亮大为惊讶。
早在绍兴三十年正月,虞允文就上言:
它日正兵必出淮西,奇兵必出海道,宜为之备。
完颜亮的正兵出淮西,奇兵出海道直奔杭州,需要做好准备。
虞允文的战略眼光看的奇准,简直是有一个完颜亮肚里的蛔虫,海陵王完颜亮就是这么打算的。
完颜亮17万大军与虞允文的1.8万军队隔江相望。
完颜亮在采石矶根本打不过智勇双全的虞允文,更不可能灭亡南宋。
假如采石矶还是由逃跑将军王权指挥,完颜亮完全有可能渡江占领建康(今南京),找回个面子,然后就北返和完颜雍内战去了。
完颜亮刚渡过淮河时,就后院起火,东京(辽阳)留守完颜雍称帝。
南宋绍兴三十一年(金正隆六年)十月初三,完颜亮南征部队就有数万人北逃,投奔完颜雍,南征万户完颜福寿带兵万人从山东投奔辽阳。
十月八日,完颜雍称帝,改元大定,废完颜亮为庶民。
完颜亮听到消息后暴怒,完颜雍不但把皇位占了,还把大定年号霸占了(完颜亮已经想好了来年的年号是大定,知识产权被完颜雍严重剽窃),要回师掐死完颜雍。
佞臣李通等人劝完颜亮:大军已到长江边了,不如先灭了南宋,再回去灭完颜雍,可以一举两得。
完颜亮上当,急躁地催促大军先渡长江灭南宋。
虞允文在采石矶整顿王权的残部,收集约1.8万人,所幸殿前司圣马军统制王琪的二千人建制还比较完整。
虞允文的伟大之处,不在于军事谋略出众,而是他作为一个中书舍人,一个没有兵权的书生,果断统领大军,能够杀伐果断,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了最正确的事。
当时虞允文去采石矶,任务是招集犒赏王权的残兵败将,让王权把兵权交给李显忠。但虞允文到达后,王权早走了,李显忠在芜湖还没过来,这些残兵败将一时没有统帅。而对岸的完颜亮正要渡江。
虞允文果断承担起了统帅的责任。
完颜亮的一个无理手(大昏招),居然也让南宋老将刘锜上当。
在两淮,要把数十万大军及后勤物资运往前线,只有三条河可以走:
1)清河
北宋末年黄河改道,夺了南边雎水的河道入淮河,梁山泊通过清河与黄河想通,所以这条入淮河的入河口叫做清河口,临近淮阴。从淮阴有运河,通过扬州到长江的镇江。此水路通畅,按正常人的思维,金国的主力部队应该从清河口入淮。
南宋老将刘锜也是这么想的,他亲率主力驻扎在淮阴,等候完颜亮大驾。
金国也在梁山泊打造战船。
可惜天时不利,北宋末年到南宋初年是一个小冰河期,比明末的小冰河期还严重,寒冷而少雨。绍兴三十一年,降水量更少,导致清河水浅。完颜亮在梁山泊打造的大船开不出来,只有数百艘小船拖出来了。
刘锜左等右等,完颜亮就是不从这条水道上来!
完颜亮耍了一个花招,用围棋术语讲就是无理手,他偏不走运河大道,让刘锜扑了一空。
2)颖水
3)涡水
完颜亮从开封走了这两条水道,这是原来金兀术搜山检海擒赵构走过的路。
完颜亮刚愎自用、暴虐无常的弱点暴露无遗,由于他对宗室、大臣大开杀戮,没有人敢劝谏他选的路不对。
走涡水还让完颜亮捡了一个便宜,面对的是逃跑将军王权,所以完颜亮一路追杀到了采石矶对面。然后,完颜亮下令让手下人把淮河的船开到长江来。
完颜亮的手下就傻眼了:淮河没有水道可以直通长江采石矶。淮河的船只能撂在淮河岸边,开不过来。
完颜亮愣了半天,一拍脑袋,灵机一动,可以在长江边造船啊!
于是金军搜刮和州城老百姓的门板,粗制滥造了大约60艘劣质小船,一艘小船挤满了人,也只能坐50人。
水师弱爆了,是金国的顽症。
完颜亮也是倒霉透顶,他下令60艘船出杨林口入长江时,正赶上枯水期(十一月),还是正落潮的时候,17艘船开到了长江里,剩余的船搁浅在杨林口出不来。
虞允文这边有正规的南宋海船12艘,高大威猛,撞上去就能把金兵的小船撞翻。除了两艘船的船长胆怯不敢出战外,其余的船把金兵的17艘船打得七零八落。
金兵只有不足500人登上了南岸。
南宋1万多人群殴这500人是很轻松的。
第二天,虞允文又派船队把杨林口堵死(类似黄天荡的战术),用火箭射完颜亮的船,完颜亮的小船完全出不来。
完颜亮只好放弃采石矶,率大军到扬州去了,然后被部将杀死。
完颜亮的无理手“神操作”最终把自己玩死了。
参考文献:
《宋史》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三朝北盟会编》
《宋会要辑稿》
《十将传》
《宋史纪事本末》
周必大,亲征录
蹇驹,采石瓜洲毙亮记
王曾瑜,金朝军制第四章第一节,河北大学出版社,1996年12月
王云裳,刘锜评传,巴蜀书社,2001年
刘肃勇,王晓莉,论完颜亮南征伐宋的战争,求是学刊,1987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