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能够挫败韦后、太平公主等政敌,如愿以偿地登上皇位,有一个心腹之人功劳巨大,此人名叫王毛仲,后来跻身“唐元功臣”之列。
王毛仲是高丽人,是李隆基为临淄郡王时的家奴,自幼聪慧机警,伶俐乖巧,长大后武艺高强,弓马娴熟,是李隆基身边不可或缺的秘书兼保镖。
武则天时,招募了一批擅长射箭的少年,从百人,到千人,最后发展到了万人,训练有素,作战勇猛。这支装备精良、拱卫宫城的精锐部队,被命名为“万骑”。中宗在位时,韦后、安乐公主干政,为了捍卫李氏皇权,李隆基已开始与“万骑”中的众多佼佼者秘密联系,具体办这件事的人就是心腹王毛仲。
当时,“万骑”军中的葛福顺、陈玄礼两位营长,在王毛仲的策反下,其立场已经偏向了李隆基。景龙四年(710年)六月,中宗被毒死,韦后立李重茂为皇帝,改元唐隆,其本人临朝称制,朝野忿忿不平。不久,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安乐公主,废掉李重茂,拥立相王李旦为皇帝。
在唐隆政变中,葛福顺等人奋力杀贼,居功至伟,而王毛仲表现得很奇怪,“避之不入”;政变之后,“毛仲数日而归”(《旧唐书·王毛仲传》)。一个整日守护在李隆基身旁的贴身保镖,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不知去向,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李隆基念其功劳在前,没有难为王毛仲,相反还提拔他为将军。
对王毛仲不惩反奖,是因为李隆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对付太平公主,需要王毛仲这样的人,后来,王毛仲被封为大将军。先天二年(713年)七月,李隆基跟太平公主开撕,这次王毛仲立了大功,李隆基做了皇帝。成功的喜悦,让李隆基忘记了王毛仲先前的不是,大笔一挥,为其加官进爵,进封霍国公。
一个高丽籍家奴,爵封国公,这在有唐一代极为罕见。此后的一段时间,王毛仲在辅国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等职位上干得很出色,深得李隆基器重。当然,李隆基也没亏待王毛仲,不断地赏赐豪宅、奴婢、金银,甚至还赐给他一个美女。这样以来,王毛仲有了两个正妻,均封国夫人。
靠着李隆基的信任和宠眷,王毛仲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避权贵,“万骑”的功臣,养马的官员,无不“皆惧其威,人不敢犯”。见王毛仲表现不错,李隆基经常召他入宫饮宴,“或时不见,则悄然如有所失;见之则欢洽连宵,有至日晏”(《旧唐书·王毛仲传》)。由此可见,王毛仲在朝中的显赫地位。
开元十三年(725年)十月,李隆基东封泰山,王毛仲陪同。知道李隆基讲排场、好面子,王毛仲又干了一件讴歌盛世的事情,“以诸牧马数万匹从,每色为一队,望如云锦,玄宗益喜”(《旧唐书·王毛仲传》)。这件事情,让李隆基再次对王毛仲刮目相看,封禅典礼结束后便给了他一项殊荣,加开府仪同三司。
三司,即三公、三师,是文官最高官阶,正一品;加开府仪同三司,即享受一品官员待遇。李隆基自即位以来,十几年间只有四人获此殊荣,一个是岳父王同皎,一个是姚崇,一个是宋璟,王毛仲是第四人,可谓位极人臣。不仅如此,李隆基还命人专门写了一篇《监牧颂》,以赞美和表彰王毛仲的辉煌业绩。
荣华、富贵、权势、美誉,王毛仲全占了,“百官附之者盈门”(《资治通鉴》)。王毛仲认为,只有他才是李隆基最信任的人,所以春风得意,忘乎所以,渐渐骄纵起来,甚至贪得无厌再次伸手要官,让李隆基封他为兵部尚书,李隆基不给他,他就拉下脸来,言语中颇有抱怨。李隆基有点烦了。
王毛仲如此嚣张,迟早要出事,这一点宋璟看得最清楚。开元十三年(725年)十二月,王毛仲嫁女,与耿国公、左骁卫大将军葛福顺联姻,文武百官均去祝贺,只有宋璟一人不肯去。为了请到宋璟,王毛仲甚至请李隆基出面,硬逼着宋璟去捧场。宋璟无奈,到场后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半杯酒,就称病告辞了。
宋璟是元老级人物,政治警惕性极高,之所以不给王毛仲面子,就是因为王毛仲一贯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与葛福顺联姻。葛福顺掌管御林军,王毛仲负责战马,二人走得太近,能不让李隆基起疑心吗?宋璟不想蹚这滩浑水。
开元十八年(730年)十二月,王毛仲又添一子。之前,王毛仲所生之子,不到满月均被李隆基封为五品官。这次,此子刚出生第三天,李隆基又派高力士传诏,封这个还没睁眼的婴儿为五品官。王毛仲看不起高力士,认为高力士一个阉人都是三品官,叫嚷着要李隆基给他的儿子封三品官。这次,李隆基怒了。
见李隆基大怒,高力士火上浇油,“北门奴官太盛,相与一心,不早除之,必生大患”,说王毛仲与守卫宫城北门的葛福顺等人狼狈为奸,必须要提早防范,不然追悔莫及。当皇帝的,最怕臣工相互勾结,高力士的话,正捅到李隆基的肺管子上,“上怒其党惊惧为变”(《资治通鉴》),对王毛仲已经起了杀心。
不久,王毛仲又做了一件傻事,“索甲仗于太原军器监”(《旧唐书·王毛仲传》)。这一次,李隆基忍无可忍了,王毛仲这小子咋还啥都要呢,索要兵器这是要造反吗?次年正月,李隆基颁布《贬王毛仲诏》,把唐隆政变不知去向、要官不成口出怨言等事一并清算,将王毛仲贬为瀼州别驾,半路上又将其赐死。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老子的这句话,道出了利欲熏心者踏上不归路的症结所在,王毛仲贪心不足,最终招来祸端,可谓咎由自取。每个人都有底线,皇帝也是如此,对于功臣,该给你的已经给你了,你还贪得无厌,那就没办法了。很多时候,皇帝诛杀功臣,也是被逼无奈。(刘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