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书《豹奴帖》,拓本,六行,七十字,章草。
释文:
羲之顿首。昨得书问,所疾尚缀缀,既不能眠食,深忧虑。悬吾情,至不能不委。(嫂故)不差,豹奴晚不归家,随彼弟向州也。前书云:至三月间到之,何能尽情忧。足下所惠,极为慰也,不谓也。
此帖曾为《宣和书谱》著录。元朝时,此帖前二行墨迹本尚存世,其中第二行有“眠食”二字,元人题为《眠食帖》。《二王帖评释》曰:“是绢本、赵子昂、邓善之(文原)题为《眠食帖》。”《式古堂书画汇考》载有元人关于《眠食贴》诸题跋:
右王右军《眠食帖》真迹。世之博古之家,所收王帖,仆亦略见之,如此帖章草,奇古雄强,精神通人,指不可再屈也。至元丙戌十一月朔大梁赵孟頫为冲宾员外跋。
右军云:吾书比之张草,犹当雁行。观此,乃知右军之言,诚为过谦。其余则子昂说法已竟,不须重说偈言也。鲜于枢。
《眠食帖》章草,诚与卫索争衡也。西溪老人书至元戊子人日王右军《眠食帖》,字数虽不多,而古意具在,观於此者,自应作贞观太平时干金之购。共看具眼,则山阴《自誓文》不孤矣。海粟冯子振。
由此得见,《豹奴帖》墨迹残本在元代书法家心口中的地位。元人见墨迹绢本,以为真迹。然今日传世的晋人真迹《平复帖》与可靠的唐摹本《孔侍中帖》、《快雪时晴》、《姨母帖》皆为纸本,恐元人所见墨迹绢本乃临本或摹本,并非真迹。
尽管如此,今日所见摹本、刻本王书,唯有《豹奴帖》乃章草书,若仅以此而论,其价值也远在他帖之上。据文献记载,王义之擅长草书,(包括章草、今草)、行书、正书、飞白书等体势。关于章草,《晋书》卷八十王羲之传载:
尝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叹服,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过江颠狈,遂乃亡失,常叹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
而间接的记载,见于王僧虔《论书》,曰:
郗愔章草,亚于右军。
在《晋书》本传中,有“羲之书初不胜庾翼、郗愔”的记载。想必郗愔当初擅长的书体,在章草了。王羲之擅长章草书,这是无可怀疑的事实,庾翼叹服王羲之,也在章草书方面。但王羲之在书法上的建树,是流便遒美的“新体”,东晋人喜尚的是王羲之的新体,并非章草书。唐太宗所褒扬的王羲之书法,在书体上也有倾向性,是“新体”的行、今草、正书,而非旧体的章草。章草书在唐朝的没落,正是唐朝人取舍王书的结果之一。由此又使得数量本来就少的王羲之的章草书湮没难传,往往在文献上见到善章草书的记载,却很难见到实际的作品。至元朝人得儿二三行残本,便视若珍异,王羲之善章草书的观念印象顿时还原为现实,不仅仅证实了古代的记载,也使后人开了眼界。时至今日,尽管《豹奴帖》仅此刻本,失真处自难免,仍不失为研究王书的重要作品。 此帖亦收刻于《汝帖》、《宝晋斋帖》、《二王帖》、《玉烟堂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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