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不仅是盛世的象征,更是诗歌的国度。唐朝诗人如同灿烂的群星,又像争艳的百花,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如果给唐朝诗人排名,想必李白和杜甫处于前两位是没有争议的。那么,谁是第三大诗人呢?在教科书中往往提到白居易,乐天居士也曾被誉为“广大教化主”。不过,也有相当多的人认为王维更有资格。
其实,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晚唐的张为甚至将白居易还排到第一位,将李杜压在后面。清朝人贺裳总结了历代文人的观点,并做出评价:
唐无李、杜,摩诘便应首推。
王维的诗歌很优美,清新淡远,自然脱俗是他的风格,而且还贯穿了晚年的禅意。但很长时间,人们都很难说清楚到底好在哪里。直到北宋时,苏轼才将王维作品中写意传神、形神兼备之妙说得清楚明白:
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对于这个评价,世人认可了千年,这也是王维诗歌的标签了。他的很多作品,都极为深刻地展现了这一点,其中就包括今天要说的《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应该作于安史之乱后。此时的王维,因为被安禄山所擒获,被迫接受了伪职以保全性命。然而,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在他内心之中始终还是忠于李唐王朝。为此,他吃斋奉佛,不问世事,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首《终南别业》,描述的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第一、二两句,诗人开门见山:中年时我就喜欢修道,晚年时便将家搬到了南山脚下。一个“颇”字,点明了自己对于世俗的极度抵触,以及对于佛教的极度信奉。
第三、四句是描述了王维的生活状况:兴致所至时,我就独自漫步;那种快意人生的乐趣,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不是写景诗,然而诗人却以聊聊数笔,以“独”、“空”等字,以轻松写意的手法,描绘出一个隐居世外的高人形象。这恐怕就是王维作品“诗中有画”的最好体现。
第五、六两句现在已经是脍炙人口的名句。诗人写到自己,在漫步之余,由于太过闲适,竟然来到了水尽之外。他也随遇而安,坐下来仰望白云的飘动。这个意境,就是“应尽便须尽”!更是王维将诗味和理趣完美结合的产物。
在现代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今天,这个境界尤为难得。能够在停下来观看周围的风景,已经是一种奢侈,更不要说是还是在走到了水尽之处。这份境界,实际上就是人与自然高度统一的境界。诗人已经忘记了自我,将身心完全融入自然之中,达到了物我一体的悠然心境。这样的情怀,又怎能不让现代人羡慕?
如果说前六句,都是说明隐居生活的恬静,而在最后两句,却又带来了勃勃生机和人生情趣。诗人在静心观景,陶冶性情之后,回来时遇到了林中老叟,他们互相问答,笑谈之中竟然忘记了归期。也就是这一句,让整首诗的增添了几分亲切感,更让人不将诗人当作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是当作一个有血有肉,只是看破一切的普通人。
这首诗写得并不复杂,也没有华丽的辞藻,一如王维的风格。但是,它在漫不经心中,给予我们的人生哲理,则是非常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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