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从曹操与孙策、孙权兄弟二人早期关系处理故事着眼,浅谈双方在政治交涉时的利益得失。
孙郎初露锋芒
兴平二年(195),年仅二十岁的孙策怀着对袁术的深深失望,带着五千人抵达历阳。只是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年轻人自此开创了后世割据江东的孙吴政权近百年基业。
- 自195年孙策开始在江东立足到280年孙皓归晋。
孙策回到江东后,联络从兄孙贲、舅父吴景等一干内外亲戚,孙策这个后辈发挥出优秀的指挥能力,如孙贲、吴景这些长兄、长辈,甚至父亲的故将如程普、韩当等人都能够听从他的指挥,众人合力将扬州牧刘繇赶出江东。
——刘繇逃到豫章(今江西南昌一带)投奔太守华歆,最终病逝。
建安二年初(197),袁术在淮南僭号,设下公卿百官,要与曹操掌控的许都汉廷分庭抗礼,以至天下哗然!
在这个决定政治立场的关键时刻,嗅觉敏锐的孙策果断选择与袁术划清界限,派人向许都朝廷纳贡示好。当时掌控汉廷的司空曹操大喜过望,立刻表奏孙策为会稽太守,领骑都尉,袭爵乌程侯,作为回报。
次年(198),孙策再次派人向许都纳贡,财物等数量加倍,并传话给曹操:“骑都尉的头衔不响亮,欲求得将军名号”,这次曹操也没有小气,又让朝廷制诏拜孙策为讨逆将军,改封吴侯。——这就是孙策“孙讨逆”名号的由来。
《江表传》曰:建安三年(198),策又遣使贡方物,倍于元年所献。其年,制书转拜讨逆将军,改封吴侯。
曹、孙和睦
就在这时候,曹操对孙策还是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小伙子能在江东站稳脚跟就算不错了,没料到,孙策赶走了陈瑀,劝降了华歆,诈取了刘勋,把江东的地盘扩大了一倍还不止。曹操这才明白:孙策不是个愿意老老实实只做会稽太守的人!
《吴历》上记载:曹公闻(孙)策平定江南,意甚难之,常呼“猘儿难与争锋也”。这里的“猘”是“疯狗”的意思,感觉曹操用词还真不客气,直接把孙策比作“小疯狗”。
——这种贬语当然是私下说的话,曹操当时在对付袁绍,也不可能南征孙策。
这时候的孙策在明面上也还是对汉廷毕恭毕敬,经常上书解释“自己吞并周边势力的行为是为朝廷平定叛乱”,同时向天子刘协,向曹操表示忠心,纳贡不断,使者不绝。也正是于此,曹操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就在政治条件上提出让孙策送还两名人质。——这两位让曹操挂念的人质便是王朗,华歆。
王朗是徐州人,华歆是青州人,这两位名士之前都是效力于扬州牧刘繇,分别担任会稽、豫章太守。当孙策把刘繇赶出扬州后,王朗和华歆先后选择向孙策投降。孙策也敬重他们的名望,不敢加害于他们,也是希望礼待他们能为自己增加政治声望。
这种礼待名士的行动,曹操自己也在做。他利用汉廷的号召力,让名扬天下的大儒郑玄和党锢之首的张俭到许都来报道。郑玄是到许都跟曹操见了面,住了几天就告病回乡了,算是给了曹操一个面子;张俭则是在许都住了一年多后病逝。——这两位名士为曹操挣足了面子,当时天下年轻的士人也云集许都,期望能求得一官半职。
现在有两位名士落在孙策手里,曹操很不开心,便张口要人,孙策考虑再三,咬咬牙还是同意了。说句后话,华歆和王朗,后来都成了曹魏帝国开国时的三公。
另外,曹操还找孙策要了一位广陵名士张纮,张纮抵达许都后,担任侍御史,在朝廷做官,他成了曹操与孙策中间的联络人。
除了讨要名士,曹操和孙策还建立联姻来巩固双方的同盟:曹操把一位侄女嫁给孙匡(孙策四弟),让自己儿子曹彰娶孙策侄女。末来,还让新任扬州刺史严象举荐孙权(孙策二弟)为茂才。
孙权继位
如说曹操无心对付孙策,不代表孙策就没有心思动曹操。建安五年(200),曹操率军在黄河前线与袁绍交战时,孙策觉得这是北伐的最好时机,希望夺取许都,自己入朝掌控大汉天子。只可惜孙策在启程后不久,意外丧命于刺客之手,临死前,孙策把身上的印绶全部交给二弟孙权,于是江东集团的重担落到了十八岁的年轻人身上。
当时孙权紧张得哭哭啼啼,幸亏长史张昭识大体,对孙权说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于是亲自扶着孙权上马,巡视军营,安抚众人之心。同时,孙权派人上书曹操宣布自己接任兄长的官职(会稽太守)。此时的曹操与袁绍正打得热火朝天,无暇东顾,只能顺水推舟承认了孙权继承的合法性。
曹操在官渡击败袁绍之后,一度想去东征,欺负一下孙权,这时候张纮出来劝阻曹操,并向曹操承诺可以劝说孙权逐步归附,曹操也是信了张纮的邪,同意了此事。——曹操让张纮回会稽做官,辅佐孙权。他没想到张纮根本就说不动孙权的,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张纮欺骗了曹操而顺利脱身。
建安七年(202),曹操对孙权越发不放心,他决定试探一下孙权,看看这个年轻人是跟他哥哥一样强悍,还是一个怂包。曹操通过朝廷下诏,要求孙权交出儿子来做人质。
《江表传》曰:曹公新破袁绍,兵威日盛,建安七年,下书责权质任子。
实际上,按史书记载,孙权的长子孙登出生于建安九年(204),被曹操索要的孙权之子是谁,也是未知,可能是讨要孙权血脉亲近的晚辈为人质。
其实早在建安二年(197),经历宛城之败的曹操就曾说出:“吾降张绣等,失不便取其质,以至于此。”可以说从那时候开始,曹操开始尝试要求每个归顺自己的军阀交出人质来担保。所以在本年,曹操拿这个话题向孙权发难。
孙权是根本不想交出任子的,但是和群臣商议时,张昭、秦松等人也不能决断,最终是孙权带着周瑜去见母亲吴夫人。周瑜认为现在根本没有必要交出任子来,吴夫人也同意了,这事才算过去。曹操果然也没能把孙权怎么样,毕竟此时冀州袁氏的势力仍然强大。
赤壁之战奠定三分
就在曹操在平定北方之时,孙权也表现出不凡的战略能力,把江东不服从自己的势力一一收服,甚至向荆州刘表开战。
建安十三年(208)正月,孙权攻克了江夏,将杀父仇人黄祖枭首而回。曹操也携着平定北方的余威,率大军讨伐荆州。
此时荆州形势骤变,刘表病逝,刘琮投降,逃亡至江夏的刘备派出诸葛亮出使江东,与孙权结为同盟,对抗曹操。
随后就是汉末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赤壁之战。自此,孙权终于让曹操尝到了苦头。多年后,曹操也曾多次东征,每次都是临江而还。面对滚滚长江,望着孙吴整齐的军营,曹操也不禁发出感慨:生子当如孙仲谋!
《吴历》:(孙)权行五六里,回还作鼓吹。公见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时间回推到兴平元年(195),孙策还在袁术麾下效力时,袁术也曾对人说出:“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这样的话来。
两名后生能让父辈对手都赞叹不已,真是应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老话来,假使孙文台(孙坚)在天有灵,也会感到万分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