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李白《静夜思》
他坐在床边,毫无睡意。月光如水,充盈着庭院,明亮剔透。他被这如霜似雪的光亮吸引了,不禁走到了窗边。一抬头就看见了皎皎白月。为什么那月亮那般清冷?是寂寞吗?那明亮的颜色照亮了黑夜里的世界,那门前稀稀疏疏的树枝间似乎透着故乡的影子,那被月色柔和了的天空变得更加广袤,宇宙更加无限。
而我呢,我漂泊在外,形单影只,似乎是那芸芸众生中更小的一个了。
白天里的忙碌奔波,夜里的寂寞清冷。一日日,一日日,这月色却总是这样。他不禁想,我在哪里,我还能去哪里呢?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 贺知章《回乡偶书》
许多人读这首诗觉得里面的儿童很可爱,他很天真地问你,你从何处来,而对于一个经久未归的故乡人,听在心里,应该心有刀割吧。不肯他乡变故乡,垂暮之年,毛发稀疏,皱纹满面,拄着拐杖一踱,再踱,终于回来了,还未来得及发出欢喜的笑声,却已是异乡人了。
三十七岁中进士,离开家乡,此时年逾八十,算算已有四十多年了。四十多年,故人应该都不在了吧。一张张年轻的脸,哪里是我的故乡啊。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 周邦彦 《苏幕遮》
细细焚烧的沉香香气淡淡的,闻着舒心,不禁靠近点好消消夏天沉闷的暑气。屋檐上的雀儿在夏日也精力旺盛,呼唤着晴天。有的在拂晓时就探着脑袋不时“言语”。
新出的太阳吹干了荷叶上积下的宿雨,干净的湖面远远地看着像一块玉石般圆润,柔亮透彻,荷花被和风举起,托出水面,亭亭玉立间又霎时妙曼起舞。想来,故乡的荷花也是这般俏丽,这般温柔可人。
伴着沉香,悄然入梦。我看见打渔的人撑着小舟在荷花丛间悠悠荡荡,我也伴着小舟在芙蓉浦里香甜酣睡。
梦似是真的,我从长安回来,回到了遥远的故乡,让我兴起就留之意。可我为什么要去长安呢?是年少时的轻狂,还是从小的志向?那么现在呢,我该如何抉择呢?心有了牵挂,到了哪里才算故乡?
年少的我们总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我们熟悉这个小圈子的方方面面,边边角角,我们知道它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时间一长便索然无味。也许向往远方,是我们本性中的一部分,即使路途遥远,前途坎坷,希望渺不可及地像天上的星辰。
跋山涉水,走过了大半个世界,以为看遍天下,可谁知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你还不知道。夕阳下的你,站在山丘上,看着更远的地平线。你蓬头垢面,你囊中羞涩,你看着还有那么远,你回头望还是那么远,你哭了,狼狈地涂抹着泪水,你还能走下去吗?
这到底是故乡,还是他乡呢?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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