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师徒在通天河畔陈家庄降妖的故事,看似是西天取经路上降妖故事中很平常的一段,其实里面却藏着各种不可明说的黑历史。从表面上看,这段故事延续了唐僧师徒以往的套路。从抵达后借宿百姓家,到听闻百姓有难,然后再出手降妖,引得唐僧被抓,最后再上天借人降妖,这完全是典型的孙悟空后期降妖伏魔的套路。再仔细阅读《西游记》原著后,我发现这段套路看似与其它故事一样,其细节却大为不同。这些不同的细节中,隐藏着不可明说的故事。吴承恩先生以这样的神话故事隐喻了佛道两教的明争暗斗,也揭开了观音菩萨的黑历史。
故事发生在车迟国消灭了虎鹿杨之后,唐僧师徒抵达通天河,借宿陈家庄的过程中。通天河宽八百里,唐僧师徒要借陈家庄的船只渡河,于是拜访这个河畔的村庄。从小说对这个村庄的描述看,这是非常富裕的村子,里面的人都是土豪。尤其是作为庄主的陈澄和陈清兄弟,更是有着大量的田产、山林和牲畜。在施斋的时候陈澄就夸口,对猪八戒这样的大肚汉,也能养百八十个,可见这个庄子的富裕程度。要知道在高老庄时,猪八戒的大肚食量吓得高太公不知所措,甚至担心猪八戒把庄子吃垮了。
这种描述在小说中是非常突兀的,唐僧取经路上大多被妖怪袭击的村庄都是一贫如洗,这陈家庄却土豪到这种程度,完全不合常理。从小说来看,这种富裕都是通天河的妖怪灵感大王带来的,是他让这里风调雨顺,所以才有了如此富裕的村庄。他的条件是要求陈家庄每年祭祀一次,祭祀时供奉一对童男童女。陈家庄一直都按照这样做,也获得了很好的收成。到了陈澄和陈清兄弟时,则需要奉上独身女一称金和独生子陈关保,于是兄弟俩办开斋宴,提前超度一对儿女。此时正好遇到唐僧师徒抵达,孙悟空便插手了这个事情。
《西游记》作为我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除了他是开先河的神魔小说外,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借神喻人的写作手法。小说中的故事看似神话,实际上隐喻明朝中后叶的腐败社会和官场黑暗,所以有着很高的文化价值。小说中的各路妖怪都是隐喻来自于各阶层,欺压百姓的权贵和黑恶势力。从正常的逻辑看,百姓在这些势力的气压下极难生存,更谈不上小康和富裕的生活。陈家庄的现象很反常,让人感到这个妖怪有些与众不同。妖怪也有道德,也会讲契约精神?这显然不是合理的解释,只能说妖怪有着别的图谋。
与陈澄和陈清的谈话中,我们得知两个小孩的来历很不容易。小女孩一称金是陈澄的独生女,是他花了三十斤黄金修桥铺路和建寺立塔求来的。由于三十斤黄金正好是一称,所以改名叫一称金。小男孩陈关保则是陈家长期祭拜的关公所赐,所以改名叫陈关保。
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陈家庄本来是祭祀的是关公,而不是佛教大神,更不是灵感大王这个妖怪。关公是道教四大元帅之一,天庭封为关圣帝君,这说明陈家庄本身是天庭和道教的势力范围。陈家庄所在的车迟国本是上清派的虎鹿羊妖道当家,通天河对岸金兜山又是青牛精的地盘,这里显然是道教的地盘。
道教的地盘有妖精,这很正常。可这妖精改名叫灵感大王,就有点过分嚣张了。"灵感"在佛教有特殊含义,它是观音菩萨的别号。佛教著名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便是观音灵感真言的前六个字,因此灵感也是观音的代名词。妖精敢称灵感大王,很显然直接打起了观音菩萨的招牌,胆子不小。
这更加不符合小说的套路,因为大多数下凡当妖精的大神坐骑,都是隐姓埋名的。金角银角和兕大王,都不会把太上老君挂在头上。赛太岁金毛吼,也没有公开说自己是观音菩萨派来的。毕竟下凡干私活,打着领导名声就是找死。可灵感大王居然敢这么干,很显然他不只是观音的宠物。
《西游记》的故事中佛道争斗是主旋律,可这种争斗都是面和心不和的,色也不会主动撕破脸皮。佛教观音菩萨的宠物敢到道教关公的地盘搞事情,这未免太不把道教和天庭放在眼里。小说中灵感大王只是观音莲池中的金鱼精,他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和本事?
通天河的老鼍说灵感大王是在九年前乘着海潮来的,一来就夺取了他的水府,在通天河为妖,还逼着陈家庄修庙祭祀。老鼍的说法和观音菩萨的解释如出一辙,似乎证明灵感大王到通天河是私自出逃,并不是观音菩萨派下来的。可是我们从观音菩萨收服灵感大王的细节中,却看出些许不同。
其中最大的问题便是,观音菩萨用了鱼篮观音的法相,用鱼篮收回金鱼精。这看似正常,却藏着很大的问题。因为整个过程谁也没见到灵感大王变成金鱼的过程,一切都在通天河水下发生。同时通天河的所有水妖全都被观音杀死,这未免有些过分,有严重的杀人灭口嫌疑。
在孙悟空去普陀山请观音菩萨时,观音的状态也不对。她不是像往常一样坐在莲台上,而是在紫竹林编竹篮。更有趣的是,此时的观音为女儿身,没有穿标准行头,一副刚睡醒来不及换衣服的样子。而普陀山的其它人也证实了这点,观音的确来不及化妆整理,就去了后山紫竹林,神情焦急而匆忙。
这显然不是观音菩萨一向胸有成竹的做派,而是有点东窗事发的感觉。可是灵感大王直接在通天河挂出观音菩萨的名号,还怕东窗事发么?结合前面讲的杀人灭口手段,我认为灵感大王其实并不存在,通天河为妖的就是观音菩萨本人。正是因为她在通天河为妖,所以才敢打出灵感大王的招牌。这样才让车迟国和金兜山的两大妖怪都不敢惹她,出事之后才能将事情推到金鱼精身上。本来这在佛道之争中很正常,算是公开的秘密。可是她遇到了孙悟空,这事情就不好办了。孙悟空嫉恶如仇,这事情有被揭露的风险。
若事情曝光,观音菩萨不但败坏了佛教的声誉,也让道教和天庭抓到把柄,佛教东传的大计划和可能毁于一旦。观音菩萨怕的不是凡间的道教知道这个事情,而是怕孙悟空把事情捅到天庭去。因此她才匆忙从通天河赶回普陀山做布置,连换装都来不及,搞了个鱼篮观音的法相就出场了。她搞这个法相也是有潜在含义的,因为鱼篮观音就是她在通天河搞事情的代号。她也是通过这个法相变化成灵感大王,召集水妖,逼迫陈家庄修庙祭祀的。因为鱼篮观音本身就是观音故事中的黑历史,真相见不得光的。
故事中在这点上提供了很多侧面证据,可以与佛教故事印证。比如孙悟空和猪八戒变成陈关保和一称金被送入灵感大王庙祭祀,灵感大王出场时带着一阵香风。这香风很多人理解为烧香的气味,可如果以鱼篮观音的女相来论,未必就不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又比如通天河老鼍主动出来给观音菩萨作证,说明灵感大王在通天河作恶的情况。可鱼篮观音的法相中,本身就是踩着金鳌出场的。这老鼍和金鳌都是同一大类的水生物,这未免太巧。而且后来取经返回途中,唐僧师徒也是掉进通天河,还被老鼍翻入水中。很显然,老鼍本就是观音的人,互相打掩护而已。
观音的故事中讲观音有三十三法相,其中鱼篮观音和马郎妇观音合为同一法相,也称三十二法相。鱼篮观音的故事中是讲述观音菩萨变化成美丽少女,下凡度化渔民的故事。现在常见的说法是,观音以婚姻为诱饵,让渔民背诵经文。最后只有姓马的渔民背好,便嫁给马郎为老婆。观音嫁给马郎后不久便去世,马郎把观音埋了。后来观音又化身高僧指点马郎,让他挖出妻子尸体,发现尸体变成了金色的骨骸。于是高僧借此点化马郎,让他潜心修炼佛法。由于变成美丽少女的而观音手持鱼篮,所以被叫做鱼篮观音。
这个故事很神奇,也很美丽,但说白了就是色诱,上不得台面。实际上这故事最初也不是这么美丽的,现代看到的版本是南宋僧人修改过的。在北宋和唐朝的版本更下流,说的是观音变成美女色诱渔民。很多渔民与美女发生了关系,直到美女死亡。美女死后被埋在路边,有胡僧挖开坟墓发现尸骨变成金色的骨骸,便修庙祭祀。而与这个美女发生过关系的男子都先后绝嗣,郁郁而终。吴承恩先生以鱼篮观音的黑历史为背景,写下这段作恶的故事。他也从侧面去隐喻佛教为争名夺利,不择手段的传教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