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过(公元1154年—公元1206年),字改之,号龙洲道人,是南宋有名的词人、诗人。他一生落魄,云游四方,却又嗜酒无度,为后人留下了"乞酒赋诗"的酒史佳话。
据说,辛弃疾在浙东任安抚使兼知绍兴府时,流落于市井的刘过慕名而来想要与他结交。谁知辛府门房的家仆看见刘过衣着俭朴,一身布衣,对他非常不屑。而且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冷言冷语地不愿意接待他。刘过非常生气,与门房的仆人争执起来。
这时,辛弃疾正在府中宴请朋友,听见大门口的争执声,非常生气。他问仆人发生了什么事。门房的仆人前来禀告,说:"有一介布衣,在门口泼皮耍赖,自命不凡,非要见老爷。"
本来,辛弃疾与朋友们喝酒正在兴头上,而刘过在门口一叫唤,着实扫了他们的雅兴。辛弃疾听后,很生气,就准备命家仆把此人赶走。
这时,酒席上却有人问仆人:"此人姓甚名谁?"
仆人答:"此人说他叫'刘过'。"
这时,在席间喝酒的陆游和陈亮站起来说:"听说这刘过为人豪爽,善于写诗,不妨请他进来聊聊。"
辛弃疾听后,便命仆人把刘过带来。见到刘过后,辛弃疾冷冷地说道:"听说你善于作诗,是吗?"
刘过做了个揖说:"小人不才,擅长不敢当,但写过一些诗。"
这时仆人正好端来一大碗羊肾羹,辛弃疾便命刘过以此为题,作诗一首。刘过回答说:"今天天气太冷,我先得向您讨杯酒喝才行。"于是辛弃疾命人给刘过斟了一杯酒。由于当时天气格外寒冷,在外面呆了很久的刘过双手已经冻僵了,当接过酒杯时,双手颤抖着,一不小心将酒洒到衣襟上,于是辛弃疾便请他以"流"字为韵作诗。
只见刘过思索片刻后,吟诵出一首《赋羊腰肾羹》:"拔毫已付管城子,烂首曾封关内侯。死后不知身外物,也随樽俎伴风流。"
辛弃疾听后,拍案叫绝。为何这么说呢?这是因为诗中有两个羊的典故:一个是"管城子":在唐代韩愈写的《毛颖传》中说,毛笔被封在管城,叫"管城子"。此后,"管城子"便成为毛笔的代称。而古代,毛笔的笔头大多数是用羊毫制成的。另一个是"烂首",有时也用作"烂羊头",《后汉书·刘玄传》中说:"烂羊头,关内侯",以此来比喻滥授官爵下的得志小人。
在当时诗词繁荣的情况下,能如此用典恰当、切题精准、符合情境、脍炙人口的佳作,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辛弃疾顿感相见恨晚,立马拉刘过入席,与他举杯共饮,并叫人把羊肾羹端到他的面前让他品尝。在宴会结束后,辛弃疾还送给他许多礼物。从此以后,辛弃疾与刘过成了莫逆之交。二人经常在一起饮酒赋诗。
后来,刘过想回乡探望母亲,前来向辛弃疾道别。傍晚,二人约好到登昌楼饮酒,辛弃疾知道他囊中羞涩,决定想个理由资助他一些盘缠。说来也巧,酒楼中正好遇上一位都吏宴请宾客。这个都吏虽为辛弃疾的部下,但因级别不高,他并不认识辛弃疾。他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便命随从把酒楼包下来,将酒楼里喝酒的辛弃疾、刘过及其他客人都赶出去。
辛弃疾当时并没有发火,而是回去后立马下达了份机要文书,点名让这位都吏前来领命。由于这位都吏喝得烂醉如泥,无法按时复命,辛弃疾决定没收他的家产并将他流放以示惩戒。都吏醒来吓出一身冷汗,忙四处托人求情。他打听到刘过缺钱,便一咬牙,掏出五千缗(古代计量单位:钱一缗指一串铜钱,一般一串为一千文)奉上,说是为刘过的母亲祝寿用的,并拜托他在辛弃疾面前为自己求求情。
得知此事后,辛弃疾摇摇头说不行,这祝寿钱起码得翻倍才考虑此事。都吏听后,咬咬牙如数送给刘过万缗钱,辛弃疾这才放了他。
然后辛弃疾自己出钱为刘过买了回乡的船,让他带着万缗钱回家看望老母亲。辛弃疾知道刘过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还特意嘱咐说不要像平时那样乱用。
对于此事,刘过非常感动,临走前还作了一首《念奴娇·留别辛稼轩》赠送给辛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