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落第归来,毫不介意,还和往常一样,以诗酒自娱,安之若素。
夫人看他没有一点不爽快的意思,倒也安心了许多。她深知丈夫的志趣,无意于功名富贵。如果真的中了进士,既不愿趋奉权贵,又不爱敷衍同僚,说不定触怒了杨国忠、高力士,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她心中暗自庆幸:“还是回来的好,还是回来的好!”
浩然先生看着青天白云,喃喃自语:“虽然清寒一些,却不仰人鼻息。免得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自己的腰杆子!”
“听说李太白傲骨嶙嶙,把王侯将相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随便赞颂人?‘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这对夫君是多么高的评价啊!”
“说起来真是令人汗颜。对功名富贵我也曾经心向往之。否则,也不会有‘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的怨言。朋友们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哪里能够比得上一座高山,只能说是一棵微弱的小草。”
“可是您一直钦佩陶渊明先生的高风,总是以他为师啊!”
“陶处士高雅得就像清风明月一样,我辈凡夫俗子岂可仰及?”
“其实陶先生也有过‘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话!”
“这正是他的清高之处!”
“可见他也曾为五斗米而折过腰?”
“夫人真是心细如发,所见极深。”
“可见人都不是很完全的。即是不如先贤,能以清白自守,自食其力,也心安理得。”
浩然欣喜地抚着夫人的肩膀由衷地称赞:“贤哉,孟光!”
“夫君再不要拿我开心了!”
“岂敢,岂敢。知我者,夫人也!”
“夫君怎么忽然客气起来了?”
“昨日夫人的安排,足见知我深。”
“何以见得?”
“东村招饮,原属夫人之意。那里明媚幽静的风光,真是不亚于陶公居处。”
“想不到您会有这样的感触!”
“岂止是感触!”浩然陶醉在美好的记忆之中,情不自禁地念叨:“真有那么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气韵。我的心都舒展地散开了!夫人,真得感谢你的用心!”
“也说不上什么用心。我只知道您需要宁静,需要疏散一下卷曲的心叶!”
“夫人真是贤德!”
“哪里称得起贤德。我实在也没有料到您会感到这样的安适!可惜我没有同去,领略一下这种静谧的田园风光。”
“说起来真是有点遗憾。不过我这里写了一首小诗,多少也可以展示一点意境。”
“能让我听听吗?”
“当然,当然!”浩然清清喉咙,安详地念道: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