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史上一首让人抓狂的诗——评郭沫若《天狗》

这首诗真的让人受不了，大家读了以后就知道了，是蛮有激情的，但是，读的过程总忍不住想笑。

“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X光线底光，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我飞奔，我狂叫，我燃烧，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我飞跑，我飞跑，我飞跑，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吸我的血，我啮我的心肝，我在我神经上飞跑，我在我脊髓上飞跑，我在我脑筋上飞跑。我便是我呀！我的我要爆了”

导读|《天狗》是一首充满叛逆精神的诗篇，它充满着火山爆发式的激情，仿佛要燃烧自己，风格强悍、狂暴、紧张，反映了五四时代狂飙突进的革命精神，是个性解放要求的极度体现。

诗一开篇，便突如其来地宣布“我是一条天狗呀！”音调高的，内容惊世骇俗，从此奠定全诗高亢、激昂的基调。接着展现的这条天狗更是非同寻常，它不仅吞月（这是古代神话之原意），而且吞日，吞一切星球，吞全宇宙。一层一层的递增，既是语气上情感基调上的递增，也是雄伟的天狗形象的递增。这样的天狗形象空前绝后，其涵盖八荒、吞吐宇宙的气魄再无可比拟，只能以“我”的形象直接出现。“我便是我了”，既是对个性极度张扬的自豪，又是对创造新世界的极端自信。

“我”既已吞食了月、日、星球、整个宇宙，“我”是毁灭了整个旧世界后新生的“我”，于是我便拥有了它们全部的无限的能量，“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这既是毁灭旧世界的能量，又是创造新生的能量。由此，“我”创造的欲望焦灼无比，驱使着“我”不停地飞奔、狂叫、燃烧，这种排山倒海般的激情之火灾反复、排比、复沓中升至极点。这个具有无限能量的“自我”，它在发展“自我”、毁灭旧世界的同时，还强烈地要毁灭自己：“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吸我的血”、“我啮我的心肝”，从而达到脱胎换骨，自我新生——“我便是我”。诗最后一节，“我便是我呀！我的我要爆了！”将五四时期的青年郭沫若狂暴的激情达到极至，个性的张扬竟到了身不由己，创造和破坏的欲望炽烈到“要爆了”的地步。

《天狗》一诗共29行，都以“我”字开头，排比句式，一气呵成，尽情歌唱自我，表现自我。“我”的形象飞速运动的过程，正是一个破坏与创造相结合的过程。从自我扩张到自我否定，到自我完成，反映着诗人否定旧我、追求新我的积极进取精神。“我”不仅是个性主义的“自我”，而且体现的是整个人民的理想和愿望，因此它具有破坏一切陈腐和创造一切新生的巨大威力。作为“天狗”的“我”，既是浓缩的“小我”，又是包孕宇宙的“大我”，豪放、雄浑，表现了“五四”时代精神的最强音。

《天狗》同样实现了“诗体的大解放”。看似高腔大嗓地一通喊叫，一任感情的宣泄，但却自有感情的内在韵律。诗句的或长或短，诗意的或缓或急，重复叠加，都是有着细腻微妙的调整与配合，始终维持着情感浪潮的湍急。排比与复沓，赋予全诗气吞环宇的节奏感和音乐性。自有诗不强求押韵，节奏则是自由诗的生命，这方面郭沫若正是自由诗体创造的奠基者。

总之，这首诗浑身上下充满着要燃烧自我的激情，这种激情正符合了那个时代激进的时代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