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因字今生,号是庵,又号鑫山逸史,会稽人,一作钱塘(今杭州)人。她是明末苦学成才的女诗人兼画家。李因资性聪敏、耽于读书。作风朴素,不饰脂粉。闲暇之日,大部分时间用来读书写字,作诗作画。由于生活贫穷,她常“积苔为纸,扫柿为书,惟萤为灯”,终于获得相当高的艺术成就。其夫海宁人葛征奇,崇桢初进士,官至光禄寺少卿。也是一位诗人,也善作画。一次偶然机会见到李因的咏梅诗,其中有“一枝留待晚春开”之句,葛征奇十分钦佩她的才华,遂纳为侍妾。
婚后随葛征奇到处奔波,几乎跑遍了半个中国,但仍坚持学习作诗。她的诗集《竹笑轩吟草》和《续竹笑轩吟草》,所收二百六十来首诗,大部分写于旅途之中。李因生活的中后期,逢战乱,她“扼腕时事,义愤激烈,为须眉所不逮”。在逃难中,她和女词人李清照一样,不顾身体受伤,紧抱诗稿,结果行李和首饰丧失殆尽,夫妇相见为能保护住诗稿而庆幸。
公元1645年,葛征奇去世。李因年方35岁。在此后的岁月中,过着“冰雪贞操,四十年如一日”的凄苦、又孤芳自赏的生活。思想家黄宗羲曾为她作传。其夫家乡海宁的地方志土也为之作传纪念。
秋暮书怀
时序催黄叶,排空雁字横。独愁增白发,多病怯秋声。
老愧黔驴技,多惭刻鹊评。人情深可畏,搔首叹余生。
本诗选自《中国历代才女小传》。这是一首悲秋叹老的诗歌。她晚年的生活是“白发蓬松强自支。挑灯独坐苦吟诗。”风烛残年的女诗人,抚景凄然,只能在诗中寄托自己难言的哀思与愁绪。
春夏秋冬,时序交替,这是大自然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规律。但对敏感的白发女诗人来说,见到黄叶则悲秋,见到大雁则思人,这大概就像欧阳修在《秋声赋》中所说:“嗟夫!正因为诗人有百忧,才对时序变迁“感其心”,“动于中”,“摇其精”。一个“催”字,写出女诗人内心强烈的震荡。
女诗人为什么这样害怕秋声?“独愁增白发,多病怯秋声”,白发多病女子,在凄凄切切的秋声中,“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朱淑真《减字木兰花》)”,愁病相仍,精神与身体的折磨,痛苦难堪。“老愧黔驴技,多惭刻鹊评”,女诗人晚年,坚持读书吟咏,作诗作画。她那孤芳自赏的性格,四壁萧然,有时甚至不能举火,靠纺织兼作画为生,可能遭到如李清照晚年同样的讥议、诽谤。
这两句内容丰蕴含蓄,我们虽不知其实指,但从用语之质直分析,可能是反语,是对众人评的愤语。自己发牢骚说:我老了,黔驴技穷了,很觉惭愧。从“刻鸽评”看,似指晚年的书画受到妄评。(刻鹊,《后汉书》:“所谓刻鸽不成,尚类骛者也。”比喻模仿他人之行为或事,虽不能逼真、还可得其近似。“刻鹄类鹜”成语典故,后被泛用以劝诚好高骛远的人。)诗人晚年对世态炎凉体味颇深,所以末尾两句说:“人情深可畏,搔首叹余生。”人世愈深,愈觉人情可畏,愈叹余生无依,前途未卜。一个“深”字、“叹”字,女诗人悲凉酸楚的晚年生活,忧惧心理,和盘托出。
李因的诗歌与她的人品性情一样,毫无铅粉之饰。崇祯十六年(1643)秋,她丈夫葛征奇曾为其诗集作序,说她作品:“清扬婉妩,如晨露初桐,又如微云疏雨,自成逸品,绝去短钉习气,即老宿巨公不能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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