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难”,进说的困难。人和人的交流,真的是很困难,人心隔肚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言一出口便是错。保持沉默,又有谁能知我心哉?
对于对方的误会,不是我的学识不够,言无可采;不是我的口才不好,词不达意;也不是我心怯无胆,不能横陈心迹。我的困难和所有的误会,只在于你的心非我心,你的意非我意。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所说出于为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必不收矣。所说阴为厚利而显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阳收其身而实疏之;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显弃其身矣。我怎么才能明知其意,合其心?
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并非我本身要泄密,只因无心之语触及你的隐私,因此你恨我入骨,我怎么才能解你恨意?你表面行一事,意图另一事,我不但知其表,也知其意,为此你忌我铭心,我怎么才能释你患心?你我共处一事,别人窥测其情而泄露,你疑我别有用心,我怎么才能脱身清白?周泽未渥也,而语极知,说行而有功,则德忘;说不行而有败,则见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与之论大人(大臣),则以为间己矣;与之论细人(近侍),则以为卖重。论其所爱,则以为借资;论其所憎,则以为尝(试探)己也。径省其说,则以为不智而拙之;米盐博辩,则以为多而久之。略事陈意,则曰怯懦而不尽;虑事广肆,则曰草野而倨侮。
昔者郑武公欲攻打胡国,先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胡国君主让他高兴。后问自己的大臣,”我要用兵打仗,哪个国家可以攻打?”大臣关其思说,“胡国”。武公很生气杀了他,“胡国,兄弟之国也。”胡国君主听说此事,便不防备郑国,郑武公一举灭胡。难道郑武公不想灭胡国吗?难道关其思说的不对吗?但是武公杀关其思,真是说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