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老臣:个性张扬使韩熙载在南唐仕途坎坷
韩熙载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的三朝老臣,事后主李煜时,南唐正处于朝不保夕的风雨飘摇之中。眼见李煜醉心于寻欢作乐,荒废国家大事,韩熙载曾经试图劝谏,可惜李煜不但充耳不闻,反而对他心生疑惑。为求自保,韩熙载惟有装扮成生活腐败,醉生梦死的糊涂人。后来李煜派人窥探实情,画师便画下了《韩熙载夜宴图》,以便向后主汇报。虽然画此图的目的是为了向李煜汇报韩熙载的行为,但却在无意之中成就了一幅流传后世的绝世精品。从韩熙载个人的修为来看,有人认为,倘若韩熙载跟随的是有作为的明主,或许历史便会改写,或许韩熙载会成为一代贤臣,而不是亡国之臣、荒淫之臣。可是,历史是无情的,没有倘若与或许。
韩熙载的先祖在先秦时期居于南阳(今河南济源县、淇县之间),晋末为避战乱,迁居到昌黎(今辽宁义县)。昌黎韩氏在唐代曾出了一个著名人物,即大诗人韩愈,遂使昌黎韩氏声名远播,也使许多韩姓人都以出自昌黎为荣,加之韩熙载与韩愈很可能出自同一远祖,由是,后人便称其为昌黎人。但至少在唐朝后期,韩熙载家已经迁到了北海(今山东东南)。其曾祖父韩钧,担任过太常卿;祖父韩殷,任侍御史;父韩光嗣,任秘书少监、平卢观察支使。不过,他的父亲虽然没有多少作为,却卷进了一场兵变,并导致了韩熙载不得不南迁江南,以避祸乱。
韩熙载自幼勤学苦读,后隐居中岳嵩山读书,约二十岁游学洛阳,参加科举考试,一举考中进士,此时年龄大约在二十二岁至二十四岁之间。韩熙载在后唐同光年间考中进士后,是否担任过官职,史书没有记载。但不久就发生了其父被杀的事件,株连整个家族,因此韩熙载不得不逃离中原。
韩熙载装扮成商贾,经长途跋涉,于吴顺义六年(公元926年)七月,到达吴国都城广陵(今江苏扬州)。为了获得吴国的接纳,他首先向吴睿帝杨溥上了一个介绍自己籍贯、出身、投吴原因以及平生志愿,类似于投名状的《行止状》。这篇《行止状》文采斐然,气势恢宏。虽是请求对方接纳自己的投名状,却丝毫没有乞求之意,反而气势如虹,畅述平生之志。从投名状的文字中,可以看出年轻的韩熙载确有傲视天下的才能和志向远大的抱负。然而却极易招致非议,以至被视为狂妄不羁之徒。
当时,掌握吴国实际大权的是徐知诰,也就是后来的南唐烈祖李昪,韩熙载想要得到重用,首先必须要得到他的赏识。但韩熙载并没有被重用,先后充任滁、和、常三州从事,这可能跟他给人留下狂妄不羁之徒的印象有关。十年后,直到升元元年(公元937年),李昪完成禅代,建唐称帝,才把韩熙载从外州召回都城金陵,授予秘书郎,并掌太子东宫文翰。李昪对韩熙载说:“卿虽然早登科场,但却未经世事,所以命你任职于州县,今日重用卿,希望能善自修饬,辅佐我儿。”
不过韩熙载却不这样认为,李璟即位后,他曾对人说:“先帝知我而不重用,只因为我是幕客之后。”韩熙载的父亲是观察支使,属于幕职官系列。韩熙载言下之意是因为自己门第不高,才得不到李昪的重用,可见他并没有认识到其不被重用的真正原因。其实李昪出身社会下层,如何会以门第高低取人?他重用了许多门第不高的庶族家庭。李昪生活简朴,处事谨慎,不喜张扬,而韩熙载却恰恰相反,性格孤傲,不拘小节,这样自然难获李昪的赏识。可见,无论多么聪明的人,认识别人容易,了解自己反倒很难。韩熙载对此次升职,并没有心存感激,也不上表称谢。他每日在东宫与太子李璟谈天说地,论文作诗。韩熙载在东宫一待七年,日子过得倒也安逸。与太子的长期相处,使李璟对韩熙载的才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保大元年(公元943年),先主李昪驾崩,太子李璟即位。因韩熙载是东宫旧僚,李璟便任命他为虞部员外郎、史馆修撰,赐绯。唐五代时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绯(红)袍,韩熙载仍是六品的官员,按规定不能服绯,所以李璟特意赐绯,这样他就可以与五品官一样穿绯袍了。又因为先主新丧、新帝即位,礼仪繁多,所以李璟又给韩熙载加了太常博士之职。这个官职掌五礼,拟谥号,是国家在礼仪方面的学术权威,可见李璟对韩熙载之器重程度。在此之前,韩熙载除了谈论诗文外,从不过问政事,出于报答李璟的缘故,此时的韩熙载无所隐晦,尽展平生之学,凡应当施行的大事,他都以积极的姿态参预其中。
按礼,皇帝死后,都必须拟定一个庙号。南唐以唐朝皇室的后裔自居,于是有人认为李昪在唐昭宗之后,其庙号应称“宗”,韩熙载与司门郎中萧俨、给事中江文蔚等,均认为李昪乃是中兴之君,应当称为“祖”,于是遂确定李昪庙号为“烈祖”。在这件事上韩熙载的作为甚得中主李璟的欢心。但韩熙载并不是善于逢迎的人,故不可能事事都让李璟满意。
李璟即位之初,便改升元年号为保大。韩熙载认为,按照礼制新帝即位的次年,才可以改元,还说什么“逾年改元,古之制也,事不师古,何以训人?”李璟以诏书已颁,不便改动为由,拒绝了韩熙载的建议。由于李璟是一个宽厚的人,所以韩熙载唱反调并不影响他对韩熙载的信任。在这个期间,韩熙载对吉凶仪礼不当者十数事,都进行纠正,尽到了太常博士的职责。韩熙载的这些表现,李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遂令韩熙载以本官权知制诰,对他委以更重的职责。
按照唐五代时期的制度,置中书舍人六员,其中一员掌管起草诏敕的工作,称知制诰;如果以其他官员兼管这项工作,则称兼知制诰或权知制诰。韩熙载任此职,除了表明李璟对他的信任外,同时也极大地加重了他的权力。韩熙载所起草的诏诰,文字典雅,有元和之风,甚得舆论的好评。但韩熙载毕竟是书生,一旦得到重用,惟知尽心为国,全然不知如何保护自己。他任知制诰以来,感中主李璟的知遇之恩,对于朝中大事,或驳正失礼之处,或指谪批评弊端,章疏连连不断,引起朝中权要的极大忌恨与不满,尤其是宋齐丘、冯延巳的不满,使韩熙载日后的仕途充满了坎坷与艰辛。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