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一文,家喻户晓。本人闲坐无聊,浏览韩文,粗过一遍,择要摘出,反复读之,收获很多。现以《师说》为线索,与古人对话,希望和大家一起走进韩愈,为深入了解《师说》其文与韩愈其人打开一扇窗户。
问 《师说》是您的名篇。先谈谈写作缘由吧?
答 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问 一个“嘉”字,看出您对他的赞许,小伙子一定很不错,他到底好在哪里?哦,是因为他能行“古道”?好古文,这一点很好也很和您的脾性吧?17岁而“六艺经传皆通习之”,真是不简单!时,是广泛流行。不拘于时,就是超越时俗、与众不同。可当时的“时”是怎样的呢?
答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问 明白了。向别人学习竟会遭到士大夫们的“群聚而笑之”,如此说来那李氏少年可算是勇气可“嘉”了吧?记得您的好友柳宗元在《答韦中立论师道书》里说,当时只有您“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这样看来,《师说》越来越像一封直指流俗的宣战书了啊。说是以文贻李氏子,恐怕也是在借题发挥一吐胸中不快吧?照您看,士大夫们应有的态度该是怎样的呢?
答 古之学者必有师。
问 哦,原来是要以“古之学者”为榜样啊。“必有师”不会是出典于《论语》吧?孔子自许好学,也以博学著称,“三人行必有我师”是他的名言。如此说来,“古之学者”难道指的是孔子?请原谅我的胡思乱想。师,是学习的对象,那我们能向他学些什么呢?
答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问 所照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老师,是用来传道、授业、解惑的人。
这句话里有个问题,那就是谁用老师来“传道授业解惑”?如果从学习者的角度说,这句话似乎应该说成“师者,所以学道受业解惑也”。《论语》里说“天将以夫子为木铎”,难道您这里的主语也是老天?
答 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其弗信乎!(《送孟东野序》)
问 那这“传道”可就是一种非凡使命了呀。
答 吾所谓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原道》)
问 您在《师说》里说的“道”,原来是指儒家的孔孟之道啊。文武周公孔孟,这些就是您的老师?那您的使命是?
答 释、老之害过于杨墨。韩愈之贤不及孟子,孟子不能救之于未亡之前,而韩愈乃欲全之于已坏之后。(《与孟尚书书》)
问 攻击佛老,弘扬儒道。先生以大唐的孟子自比,使命就是“传道”。您为了阻止皇帝迎佛骨,上书直谏,虽得免死,却被流窜南荒之地,敢向皇帝说不,您的勇气真了不得。在离京后您写的那句“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也很令我们感动呢!
答 使其道由愈而粗传,虽灭死万万无恨!(《与孟尚书书》)
【阿呆说】韩愈之名、字,出自《论语》。子路好勇尚行,孔子曾说“由也兼人,故退之”——名“愈”,就是希望他能出类拔萃、超过别人,字“退之”,则是告诫他不要太出风头、行事鲁莽。
纵观韩愈一生,他攻击佛老勇猛刚强,颇得孟子浩然之气。好为人师,当仁不让;反抗流俗,不遗余力——这种勇气,才是最值我们得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