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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春,江西省南丰县博物馆收藏了一块墓志碑,墓主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生母吴氏夫人,墓志铭文为同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撰写。
但墓志铭是谁书写的一直是一个谜。
收录在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中的《曾公夫人吴氏墓志铭》一文。
寓居北京的南丰籍书法家、学者曾印泉先生,今年以来,通过与曾巩唯一存世《局事帖》的对比研究认为:书丹者当为曾巩!
曾印泉先生认为:曾巩的书法从单字的结构方式看,具有“束上、密中、宽下”的特点;并通过帖与碑的比对,认为这块“墓志”也符合这个特点。
曾印泉先生进一步分析,碑与帖二者都符合朱熹对曾巩书法风格的评价:“简严静重,盖也如其为文也”;同时,二者的笔法相同。
曾印泉先生已将其研究成果《南丰县新发现的曾巩母亲墓志书法与曾巩<局事帖>之比较》一文,发表在《中国书法》和美国《翰墨》等书法杂志上。
《中国书法·书学》2018年第5期的目录和封面
以下为文章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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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回乡祭扫,笔者在江西南丰县博物馆,看见新发现的一块墓志,文字缺损四分之一,墓主为北宋文豪曾巩母亲吴氏夫人。墓志铭文为王安石撰写,刊刻者邹姓,而书丹者为谁?墓志缺焉。该墓志铭文入《全宋文》王安石卷,除日期、地名空出外,题目王安石文集为:《曾公夫人吴氏墓志铭》,实物现为:《南丰曾君夫人吴氏墓志铭》(下面通以《墓志》称之),其余基本相同。全文如下:“夫人吳氏,太常博士南豐曾君之配,世家臨川。二十四歸曾氏,三十有五以病終。子男三:鞏、牟、宰,女一。時博士方為越州節度推官,慶曆五年七月二十三日,乃起其殯臨川,八月六日葬南豐之源頭。前葬,鞏謀于,宗之長者,而請于博士曰:夫人事皇姑萬壽太君,承顏色教令,一主於順。斟酌衣服飲食盡其力,皇姑愛之如己女。于大人得輔佐之宜,于族人上下適其分。今其葬,宜得銘,秘之墓中,以永永延夫人之德,無不可者。博士曰:然。乃來求銘。夫人固早沒,不及見其存時。雖然,博士先人行也,而又鞏于友莫厚焉,于夫人之葬而銘也,其何讓?銘曰:宋且百年,江之南有名者先焉,是為夫人之子,葬夫人于此。於戱!
有意思的是,王安石(1021-1086)与曾巩(1019-1083)不仅同为江西抚州人,而且他们还是亲戚。王安石的外公与曾巩的母亲是亲兄妹,同为金溪县的柘岗村人。现在又发现了一件他们联袂打造的作品,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2016年5月16日,《人民网-文史频道》曾发出《一封价值2.07亿元的信 ——曾巩传世墨宝《局事帖》的前世今生》 为题的文章,其中提到《局事帖》在专场拍卖中,以2.07亿元成交。
下面来看报道全文
在2016年的中国嘉德“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专场拍卖中,唐宋八大家曾巩唯一传世墨迹《局事帖》以1.3亿元起拍,1.8亿元落槌,最终以2.07亿元成交。创造其个人作品拍卖纪录。
曾巩局事帖
镜心水墨纸本
29 × 39.5 cm
信札内容
▼
“局事多暇,动履禔福。去远诲论之益,忽忽三载之久。跧处穷徼,日迷汩于吏职之冗,固岂有乐意耶?去受代之期虽幸密迩,而替人寂然未闻,亦旦夕望望。果能遂逃旷弛,实自贤者之力。夏秋之交,道出府下,因以致谢左右,庶竟万一。余冀顺序珍重,前即召擢。偶便专此上问,不宣。巩再拜运勾奉议无党乡贤。二十七日。谨启。”
曾巩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人物,“唐宋八大家”之一。其文受到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的推重赞誉,“虽穷阎绝徼之人,得其文,手抄口诵,唯恐不及”, 影响极为深广,但其身后,却遗墨渺然。这件《局事帖》是迄今发现的唯一一件曾巩传世墨迹。
《局事帖》全篇包括上款、日期,总共124字。以此次成交价格计算,单字价值167万元,确实称得上是“一字千金”。
《局事帖》为何能拍出如此高的价格?
人间孤品
曾巩手墨历来难得一见,除《局事帖》外,宋元以后绝少见于诸录。
这是为什么呢?原因是曾巩一生勤于学问,不可能在书法上用力太多。而且自卷入党争并因之外放,曾巩十多年中为求自保几乎不再与人通信,更不主动给京中旧友通信,“巩久兹外补,利在退藏,一切不为京师之书,以此亦疏左右之问。”“僻守陋邦,远违严屏。自便退藏,莫驰竿牍之问。”返京以后,曾巩专注于他的“顾问”之责,为整朝纲,除弊政出谋划策,仅在任中书舍人的一百多天之内,就书写有制诰、诏、策二百余首。一心国事,私人通信自然无暇顾及。而其前半生因勤于治学,书札手墨也不会多,在文字狱炽烈的时候,一定又人为地被毁。无怪稍晚于他的朱熹,一生留心曾巩的文字:“五十年乃得见其遗墨”。
加之《局事帖》从王芑孙开始,流转于江南几位有财力、目力的鉴藏大鳄手里,迭经千百年人间沧桑,经历代有识者的鉴定递藏,仍然保持着纸墨如新的良好状态。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奇迹,是文博界、收藏界的幸事。
流传有序
在艺术品拍卖领域,流传有序的名家名作一直是藏家们的最爱。而《局事帖》自明清以来,各家藏印皆无疑义,故凿凿可考。
《局事帖》曾被多位重要收藏家珍藏,大致有以下几位:的收藏者大致有以下几位:何良俊、项元汴、安仪周、王芑孙、曾燠、费念慈、许源来、张珩、张文魁等。
何良俊(1506-1573),字元朗,松江人,嘉靖时任南京翰林院孔目,是一个好读书藏书的学者,久居吴门与文征明等友善,亦好收藏书画,蓄“杨少师、苏长公、黄山谷、陆放翁、范石湖、苏养直、元赵松雪之迹不下数十卷。”他在《局事帖》上钤盖的是一方“清森阁书画印”,朱文,在纸的左下方。
项元汴,明代最为富赡的收藏家,据多位研究者统计,其藏品至少在一千件之上,大多为历史名作。他在曾巩《局事帖》上钤有七印,分别是“项子京家珍藏”、“墨林山人”、“项元汴印”、“宫保世家”(半印,一半在骑缝上)、“檇李项氏世家宝玩”、“退密”。
安仪周,大家公认的清代最有眼力的二大鉴藏家之一。他在《局事帖》上钤有“仪周鉴赏”及“无恙”鹤形印。
安仪周之后,《局事帖》被王芑孙收得,但不久就为曾燠家族所有,钤有“盱江曾氏珍藏书画印”。清末,它曾入费念慈手,钤有“西蠡审定”的白文印。费氏是晚清著名金石学家,负鉴赏盛名。
民国,它入许姬传、许源来兄弟“天泉阁”,并归之于鉴赏奇才张葱玉。张氏青年时便以善藏闻名上海,吴湖帆等前辈都极为推重,所收宋元名迹多精品。解放后被聘文化部文物局任处长,为国家征集、鉴赏古书画,有一言九鼎之誉。解放前夕,他经济发生巨变,所收宋元书画及大批名人书札皆变卖迨尽,《局事帖》遂为上海实业家张文魁所得。文魁亦善鉴,尤好收书法,后定居海外,一九九六年以其所藏付佳士得纽约拍卖,消息一出,举世震惊,国家文物局亦派专人前去竞争,是有中国艺术品拍卖以来质量最高的专场拍卖。曾巩《局事帖》由此闻世,而为学界、藏界瞻目了。
几番拍卖
在此次嘉德春拍之前,曾巩的《局事帖》曾两次上拍。
《局事帖》的首次“露脸”是在1996年的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比利时收藏家尤伦斯夫妇当年是在一位中国收藏家吴尔麓的帮助下,于1996年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0.85万美元(当时折合人民币451.91万元)买到的《局事帖》。
第二次出现在2009年北京保利秋拍“尤伦斯夫妇藏重要中国书画”专场中。2008年出现的世界金融风暴,使得许多海外收藏家急于变现藏品,尤伦斯夫妇将《局事帖》送交保利进行拍卖。曾巩《局事帖》再次现身,当时估价为1200万至1800万元的《局事帖》,不料最终以1.09亿元成交,成为第一件破亿元的中国书法作品,也是内地第三件过亿元的拍品,它被上海一位深藏不露的收藏家买走。根据收藏家朱绍良分析,曾巩这件书法曾经受到过质疑,但是经过著录的分析比对认定为真迹,因此其价值也经历了迅速提升。尤伦斯先生由此不胜感慨地说:“中国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吴尔麓先生对于我的收藏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今第三次现身拍卖,以2.07亿元的成交价来看,这幅书法作品20年增值了45倍。
曾巩局事帖(资料图)
曾巩遗墨——《局事帖》鉴赏
《局事帖》,宋纸本,29 × 39.5厘米。此件作品是书写在宋代印刷书籍纸张的背面,字形修长,笔画劲挺,字里行间透着古雅淳朴。
古代书画收藏家尹光华先生研究后认为,《局事帖》是曾巩写给“无党乡贤”的一封回信,大意是:
“‘局事多暇,动履禔福’——是复述收信方(无党)告知的近况并给予祝福。‘多暇’是北宋晚期官场人浮于事的实况,也是曾巩多年思考,并终于在他回京后两次向神宗进言要裁减官员提出‘可罢者罢之,可损者损之’的原由。在这封信中,他重复收信方的话,目的是借以与自己‘日迷汩于吏职之冗’作对比,婉转地表示对对方清闲生活的羡慕。”
“‘去远诲论之益,忽忽三载之久’——是说与对方最后一次见面,听他有益的议论已经三年过去了。一个‘远’字,既指时间,也指距离,他们二人不在一个城市,见面并不容易。”
“‘跧处穷徼,日迷汩于吏职之冗,固岂有乐意耶?’——指自己外放于偏僻的他乡,整天埋没于繁忙的官场事务,哪里有什么快乐啊!”
“‘去受代之期虽幸密迩,而替人寂然未闻,亦旦夕望望’——朝廷指定的任期已非常近了,但接替我的官员却一点没有消息,早晚都在等待着。”
“‘果能遂逃旷弛,实自贤者之力’——如果能离开这旷日持久的外放,当然是出自贤者的帮助。”
“‘夏秋之交,道出府下,因以致谢左右,庶竟万一’——夏秋之交,将便道来府上当面致谢,以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于万一。”
“‘余冀顺序珍重,前即召擢’——希望你多多保重,并早日得到升迁的机会。”
《局事帖》局部
对于曾巩写信的时间,尹光华先生考证后认为:
“‘运勾奉议无党乡贤’——‘运勾’、‘奉议’是曾巩同乡无党的官职。而‘奉议’这一官名,因避宋太宗赵匡义名讳,从太平兴国元年(976)起改称“奉直郎”,直至元丰三年(1080)九月官阶改制,才恢复这一官职。此前一百余年,没有奉议郎之称。曾巩在本札末已用此称呼,说明它书于元丰三年九月或九月以后,而当年十月二十六日神宗已召见曾巩,‘赐对延和殿’,并结束了外放生涯。因此,这封信只能书写于九、十月间。由于信末已写明‘二十七日谨启’。而九月至十月二十六日之间只有一个‘二十七日’,即九月二十七日,它便是书写本札的确切日期。”也就是说,该信写于元丰三年的九月廿七,距今有936年。其时曾巩62岁,已是花甲老人,外放12年迟迟未能回归京城,信中将自己的沉郁苦闷直白相诉,读来意味深长。写完《局事帖》不久,曾巩终于得召返京。但仅过了三年,他便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