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加入弥勒教,我们加入……”何夫人亟不可待。
云裳小姐急道:“爸妈,你们不要信这些……咳……咳……”
半晌何员外没有出声。
“何员外,你不相信是吧?”那医师主动挑破,接着道:“二位伉俪来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搞不清那医师拿出了什么东西,但听得何员外、夫人不断发出惊讶之声,旁边那医师伴着解释说,若非得到弥勒佛尊的护佑,令媛将来命运就是这样,二位将来命运就是这样云云。
“父亲,他这是幻术祸害人,不要听他的!”一阵床板响,显然云裳小姐坐了起来。不料换来何员外一阵厉声喝斥。
那医师倒没有着恼,反而和声道:“小姐,你不要误会,还有这位丫鬟姐姐,你们看看这个就明白了,看看这个……”
声音透着一种十分怪异的诱惑味道儿,连吕洞宾听了都生出一种几乎控制不住的欲望。他心头一凛,下意识鼓动体内丹田之气暗诵六甲秘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顿时,灵台清明,百邪不侵。
接着就听到云裳小姐、梅香也不断发出句句惊叹声,显然她们也受到了迷惑。
“你们都来看!”突然那医师提高了声音道,接着又喃喃似乎念起了咒语:“拔世脱苦海,回首意彷徨。弥勒佛尊在,极乐我家乡。”
渐渐地,何员外、夫人、云裳小姐、丫鬟梅香都没有了声音,只听那医师不断诵念着那四句咒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就听那医师奸笑一声,忍不住得意道:“待会儿我再给你们洗魂,这小姐……活该老子受用。”
吕洞宾心知四人被深度迷惑,听这医师自言自语,要对小姐行禽兽之事,哪里敢再躲藏下去。他瞅着床边移动的一双脚,猛然一个扫堂腿。这一下又准又狠,那医师哪里想到床下藏着个大活人,猝不及防之下,“啊”字还没来得及吐出,人已倒栽葱仰跌在地上。
吕洞宾乘势窜出来。只见何员外、夫人、梅香站在床边,云裳坐在床上,四人都两眼迷离,表情沉湎,仿佛处于梦境之中。
那医师颇有两下子,跌倒后迅速爬起,见吕洞宾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狞笑一声,挥拳便打。
吕洞宾挥手抵挡,两手碰到一起,他立刻感觉仿佛碰到了一块石头,顿时整只手的骨头都要碎了。
“哪里来的短命鬼,找死!”那医师身大力沉,腿脚并用,不一会儿吕洞宾已被打得晕头转向。
好在吕洞宾身体经过非同一般的改造,抗击打能力比较强,不然早躺地上了。饶是如此,鼻子也破了,眼角也裂了,胸口、肋下骨头如同断了一般,疼痛无比。
那医师忍不住乐,奚落道:“就你特么这么个狗玩意儿也敢跑出来管闲事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爷今天成全你!”一把薅住吕洞宾的衣领,啪啪两大巴掌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不知东南西北。
“妈的,死也不能让这家伙得手!”吕洞宾心中只有这样一个信念,迷迷糊糊中感到对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领,突然张口闪电般咬去——一下得手,深入肉里。
那医生怪叫一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吕洞宾的鼻梁上。吕洞宾一声“哇”猛退好几步,身子撞在衣架上,那衣架登时散架了。
那医师抢步上前,一只大手如钢铁一般紧紧叉住吕洞宾的喉咙,“小子去死吧!”
吕洞宾反着白眼,下意识地反抗了一下,想不到竟然摆脱了控制,而那医师则捂着脸痛苦地叫着。
“我真特么笨!”吕洞宾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己危急时刻下意识使出了擒拿格斗招式,结果一举奏效。他骂自己练了这么多天的工夫,此前完全不知道运用,只象一个混小子打架一般死拼死挨,这亏吃得真特么窝囊。
想通了这节,他的脑子顿时变得异常清醒,各种擒拿术的招式清晰浮现你,随即使出一记反擒拿动作,将对方的双臂锁在下巴处,接着一肘结结实实击在右脸上,立刻听到令人酸牙的口腔骨移位声。
对方惨叫一声,捂着腮帮就往外跑。
吕洞宾哪里肯放,紧跟追上去。不料一脚刚踏出门槛,忽然劲风划动,一道寒光袭来。他本能收脚,但还是晚了,肩膀处的衣服顿时被划破,深入肌肤,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原来是一把解腕尖刀,亮银刀身,刀刃锋利,带着一种莫名的死亡气息。这把刀被另一个人握在手中,上下翻飞,横削直刺,一点儿也不让呛。
吕洞宾第一次面对如此致命的凶器,从心底就生出一种恐惧感,斗志全失,完全忘了擒拿格斗手段,只是胡乱躲避,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这时那位本来仓皇逃命姓苏的医师也返了回来,眼看吕洞宾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的窘样,恶狠狠道,臭道士,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只是口腔受伤的缘故,话语有些含混不清。
吕洞宾急得满头大汗,心里又无法控制那种极度的恐惧,动作僵硬,两腿发软,浑身直打哆嗦,根本就是老鼠见到猫的感觉,很快就被对方擒住。
那持刀的凶汉哈哈大笑,一把抓小鸡一般把吕洞宾提在手中,对那位医师道,苏大医师,我没吹牛吧?这小妞长得怎么样?
后者淫笑回应,说你个假道学,眼光还不赖。你先收拾了这个小道士再说,我俩……
吕洞宾闻言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就是那位教书先生?
不错!持刀汉子面目狰狞,说小道士,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出家人怎么能沾染这个呢?是不是云裳小姐太漂亮了,春心难抑啊?不好意思,这是大爷的了,你等来世再修吧!话音刚落,解腕尖刀的刀尖猛扎向捅入吕洞宾的前胸。
吕洞宾但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接着就是一疼。
持刀汉子也就是那位教书先生拔出刀来正准备再扎,蓦地一声极度刺耳的尖啼,整个空间瞬间一阵恍惚,吕洞宾最后的视线定格在教书先生身上,但见其人如同遭受雷击一般,一下僵在那里无法动弹,表情说不出得怪异,随后自己就丧失了意识。
等他觉醒过来,发现一屋子的人姿态各异地躺卧在那里,仍处于昏迷状态,自己胸前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正在吮吸伤口的血液。
他一把扒拉开小鸟,那小鸟怪叫一声,窜到一边,小眼圆溜溜的瞪着他,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尽管各处伤口火辣辣得疼,但都没伤到要害或者伤得不深。
他走到那位医师和先生跟前,分别把二人的胳膊给错骨脱臼,这样二人即使醒来,也无法再行逞凶。
这二人应该处于深度昏迷,卸掉胳膊关节,何等疼痛,却都没有出声,只是身体下意识极度抽搐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吕洞宾开始思索刚才事情发生的原因,半天不得要领,不经意间瞥见那只小鸟,心中一动,赶忙揭开衣服检查自己的胸口,赫然发现原来师父给自己的那只琥珀吊坠已经被锋利的刀刃割开,里面那只类似小乌鸦的东西不见了……
他再仔细瞅瞅站在边上的那只小鸟,可不就是它吗?不过体量大了足有一倍,浑身湿漉漉的,嘴角还沾着血渍。
莫非刚才这一切与它有关?如果是,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内心并不认可,他更相信是师父给的吊坠关键时刻发生作用,救了自己一命。
当前他首要之务是该接下来怎么办?自己无端出现在云裳小姐闺房里,被她父母看到,这事真是裤裆里掉出黄泥来,不是屎也是屎了,何员外会怎么想?他对自己这么好……有心一走了之,可这后事……当真令人烦恼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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