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不求一出场,
就是满堂彩。
菱花镜子里描摹的妆容,
抬眼之间已是杜丽娘显灵。
水袖儿不曾舒卷,
锦扇儿不曾翻飞;
莲步挪出裙半寸,
就跌倒在牡丹亭。
用不着伤春了,
春已降临。
来不及痴嗔,
却又还魂。
苦思正旦酬白雪,
闲观风色动青旂。
她是戏子,
她的另一个名字,
叫青衣。
红氍毹,
侧幕条,
切末。
吊杆上的灯,
上下场,
生死门。
穿越时空的舞台上,
不疯不魔不成角儿。
扮上了,
就被附体。
入戏太深,
演的就不是自己,
也不会是别人,
是另一个,
活着的灵魂。
那个灵魂,
只在这场特定的表演里存在着,
不可重复,
无一轮回。
大幕缓缓闭上,
灵魂顷刻出窍。
角儿瘫成一滴水,
不知今夕何夕,
忘了谁是谁。
人戏不分,
可能是最极致的角儿。
做人时,不合时宜;
演戏时,伤了身心。
痛别后,
才知道,
最不会在现实里扮演自己。
无需扮演,
那就做个洗尽铅华的凡人,
却会在无梦的夜里,
被梦外的锣鼓吵醒。
终于知道,
再回不到的舞台,
才是最会演戏的时候。
没有归宿,
才是归宿。
除却青衣之后,
正旦放下了端着和拿捏。
弦弓摩擦,
心律不齐。
台下的不速之客,
台上的心悸惊魂。
以此告别,
或,
登场。
多么久远的梦?
总要醒来。
醉卧红尘,
迷恋幻觉,
也总要醒来。
沉醉生烦,
瞻顾虚妄,
还是要醒来。
窗前一枝梅,
命里一炷香,
台上一出戏。
大幕开了,
铃声响了,
魂儿跑了,
梦儿散了。
也终于醒来。
频频回眸。
旧时光与好日子,
刹那惊艳。
惟有放慢脚步。
她想说,
轻点,
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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