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陌头杨柳色——这首唐诗说这个女人后悔了

闺怨 王昌龄

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那些善以雄浑笔调叙写边地景物、战事的诗人，几乎无一例外地对闺怨题材充满兴趣。因为，闺怨和战争是如此紧密地联系着，以至于所有雄风悲壮的诗句之中或背后都有一个凄凄惨惨的故事，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征人思妇”。如今，王昌龄也一反其雄阔笔调，以轻弱之声写来一个哀怨故事。

且看这少妇的闺怨是如何发生的呢？诗中己说得明白。她曾经是不愁的，春日的一天，她打扮齐楚上高楼去眺望，忽见街头杨柳青青，她顿觉孤寂，因为丈夫不在身边，不能与他共享春光。她开始后悔叫丈夫去从军打仗“觅封侯”，也就是悔叫丈夫去争当大宫。

据史书载，当时的妇女都愿丈夫立功边塞。“觅封侯”乃男儿成功富贵之根本一途。岑参也吟咏过“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没想到这唐朝的闺怨还延续至今，现代的闺怨也与之如出一辙。只是现在不是去戍边，而是去经商。

时下读报，读者常会遭遇这样的文章。某某夫妇过去恩爱无限、如今怨怼极深。究其原因，老婆想过荣华生活，逼不适合经商的丈夫去“下海”，结果丈夫日夜在外东奔西走，为发大财连家也不回了。老婆由此得了“闺怨”之病，悔不该叫丈夫去当商人，而只想他重返过去，仍去上班下班，夜夜与之厮守。

推而广之，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闺怨”。闺怨来源于一种浪漫综合症。患有闺怨的妇女一般都是好高鹜远之辈，总想自己的男人成为别人，这别人指被公认为的那种成功的集体形象之英雄代表。

记得小时候，学过一句成语，叫天下乌鸦一般黑，它的象征意思是说天下地主的心都是黑的。后来又知道，这句成语是说世间万物某种东西的本质是一样的。为此，今日借写王昌龄《闺怨》为由，小改一下这句成语，“天下闺怨一般黑”。

（本文选自《柏桦唐诗三百首》，中国长安出版社，201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