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事变”期间,黄炎培与史量才、杜月笙合作,组织“上海市地方协会”,发动各界募集物资、抢救伤员,有力支援了十九路军的抗日。1937年,黄炎培随国民政府撤往重庆,任国防会议参议员;1938年当选国民参政会参政员。1941年,黄炎培发起中国民主同盟并任第一任主席;1945年创立中国民主建国会,任第一任主委。
1945年6月,褚辅成、黄炎培、冷遹、王云五、傅斯年、左舜生、章伯钧七位国民参政员联名致电毛泽东、周恩来,表示希望访问延安,为两党谈判搭建桥梁。不久,中共中央回电欢迎。
除了王云五因病受阻外,其他六名参议院登上前往延安的飞机。7月1日,延安的中共领导人,自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以下,全部到机场迎接。当毛泽东和黄炎培握手时,毛泽东说:“我们20多年不见了!”黄炎培一下很愕然,一问才知道,1920年杜威访华时,黄炎培曾请杜威在上海演讲。当时台下听众中就有毛泽东。
第二天,黄炎培等人到杨家岭,拜访毛泽东。黄炎培见会客室的四壁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是沈钧儒次子沈叔羊画的一瓶茅台,配有自己的一首七绝:“喧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是假是真我不管,天寒且饮两三杯。”这幅画是1943年国共关系恶化时,沈叔羊为他父亲“画以娱之”的。在请黄炎培题词时,他想起长征时谣传共产党人在茅台酒池里洗脚,当即题了这首诗。黄炎培忽然在这里见到旧作,知道中共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黄炎培一行在延安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各式各样的新房,以及街道上的意见箱——每个延安人都能“直达上听”,给毛泽东提建议。他发现,在延安喊毛泽东就是毛泽东,很少会称职衔。黄炎培在同中共领袖交谈时,毛泽东、朱德、陈毅等人的“朴实稳重”,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晚上,毛泽东设宴款待客人。黄炎培在宴会上说:延安“就我所看到的,没有一寸土地是荒着的,也没有一个人好像在闲荡。有一位朋友告诉我,政府对于每个老百姓的生命和生活好像都负责,这句做到,在政治上更没有其他问题了。”
六位参政员将要回重庆时,毛泽东问黄炎培有什么感想,黄炎培坦率地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史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变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 一步步扩大,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
毛泽东听了他这番话后,回答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在黄炎培看来:“这话是对的”,因为“只有把每一地方的事,公之于每一地方的人,才能使地地得人,人人得事。把民主来打破这周期率,怕是有效的。”
在重庆,黄炎培闭门谢客,由自己口述,夫人姚维钧执笔——原配王纠思在1940年过世后,黄炎培在贵阳大学演讲,女学生姚维钧一见倾心,后来两人书信往来百余封。等到姚大学一毕业,就同黄炎培在重庆成婚。黄在婚礼时散发的告亲友书中说,此是“佳人易得,同志难求”。他们夫妻联手,用几天时间,写出一本小书——《延安归来》。
黄炎培这本74页的小册子分为“延安归来答客问”与延安五天日记两部分,回忆了他访问中的所见所闻,呈现给外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延安归来》先是在《国讯》杂志发表了两天的日记,读者反响热烈。但是当要发行单行本的时候,遇到了问题。原来国民政府规定,新书出版要送有关部门审查。黄炎培知道如果自己走合法程序,这本书就会被扣,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送审,就直接印刷发行了。这本书出版当天,政府就出动人马四处搜查。封禁行为成了一种“广告”,读者们对书的内容更为好奇,初版的两万册在几天内销售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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