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缘石缘妙不可言

一位石友说，石头是有生命的，越是纯天然的奇石，越是有灵性的。我说，静观奇石怪岩，大自然的一切妙不可言。

受他盅惑之言，十年来坊间搜求，别说灵璧石这类名贵奇石，就连一块像样的怪石都索价几百，甚至上千，予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割弃。世事难料，在访书中，遇到两块奇石，甚是喜爱，一并收入囊中，了却心里尚未泯灭的石缘。

话得从头说起。冬日的早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和朋友相约一起书肆淘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盏茶时间，我俩收获累累。他怀抱一摞书过来，我逐一翻看，有上海译文出版社八几年出的《白痴》、《复活》，于丹签名本《游园惊梦》、李泽厚《论语今读》、贾平凹《废都》等，品相如新。我呢，加西亚•马尔克斯两本小说《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精装，品相极佳，海南出版公司出版，外加一本小书《豆棚闲话》。

闲暇时读明清小文，很有趣。说四大美女之一西施，并非国色天香，“其实也只平常……当初乃是敝地（村庄）一个老大嫁不出门的滞货，偶然成了虚名”。用今天话来讲是年纪不大不小的剩女。更让我大跌眼镜，书里写到越国复得兴霸后，范蠡借观月之名，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将西施推掉湖里淹死。同正史里记载范大夫成功业后，同西施两个泛湖而去，大相径庭，迥然不同。正史野史，孰真孰假，谁是事实？我们无从得知。

小陈是我在旧书肆结识的朋友，也是一个书商，确切地说一个藏品丰富的藏书者，一看就是斯文人。他藏有许多极其少见的版本书：明清线装书，民国旧书，港版、台版书，五六十年代精装书，无论你开出多少钱位，他丝毫不动摇，他说老时给自己留个念想。在他书摊上我淘到不少好东西，且价位相对较为合适。因此他的书最受书友欢迎，一哄而抢。两小时不到，一皮袋书卖得精光，一本不剩。

在他那儿，我凑到中国小说史料丛书中的《谐锋》、《平山冷燕》、《淞隐漫录》，都是我梦寐以求想要读的书，品相完好。书房架上已有《花月痕》、《海上花列传》。听网友说，此套书前后陆续出版了三十九册。我想一朝一夕想要配齐非易事。另外还淘到李汝珍《镜花缘》上下两册，曾朴《孽海花》，品相都不错。朋友买了一本《老残游记》，我有。

很快，小陈卖光所带来的一皮袋书，准备回家。我提出和朋友一道去他家看看，他爽快答应了，只是一再强调家里藏书价格稍微偏高，怕我接受不了。我说不要紧，只要相中好商量。

到了小陈住处，给人感觉一脚踏进了民国书香门第之家，一下子被他房间里三个书架豪华精装本惊呆了，个个外穿一层保套袋。说是从一个移居国外的老教授家里分几批高价收来的。挨着书架墙边几个大纸箱里装的全是书，书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文玩古董。有瓷器，有根雕，有奇石，还有一把上好明清古筝，想来秦淮八艳一双纤手弹奏过，筝弦余音绕梁。书桌下方摞满了整排书，勉强能看出书脊上的书名《郑板桥集》、《广艺双舟辑》、《贩书偶记》等。墙上挂满山水花鸟人物小品画，清雅不俗。

正当我目不暇接之际，朋友早已迫不及待拿根凳子，坐在上面，一本一本挑选起来。而我目光却被两方天然奇石摆件牢牢地吸引住了。一方呈长方形，石质细腻入微，纹理很像北宋王希孟传世之作《万里江山图》。近处，峰回路转，两旁是一片片葱郁树林，几间茅舍村屋。三两个旅人沿路缓行。远处，崇山连绵，层峦叠嶂。一切笼罩在烟雾弥漫之中，烟波浩荡。另一方形奇色佳，五座小山前后相连，怪石嶙峋，石头突兀，很像《西游记》里压大闹天空齐天大圣的五指山。那雄伟浑厚的山石，壁立千仞的绝壁，给人以静穆深沉壮美之感。两方奇石配有枣红色花纹底座。小陈要价二百，我没还价要了。一个竹雕济公，头戴毡帽，嬉皮笑脸，人间惩恶扬善，人称“活佛”。五十元，我也要了。

临了，他从柜里捧出一件包了棉布的木雕，掀开一看，是清末民初的年画雕版，刻的是人物图案，手感好，包浆厚，要价一千二，我嫌贵没要。

朋友精挑细选的几本书，亦因索价过高而放下。一套香港天地图书公司足本《会评会校金瓶梅》，一函五册，朱墨双色套印，要价一千，远远超出了我们想象。

等以后手头宽裕再买吧，朋友恋恋不舍说。

文：一水斋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