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徽宗崇宁二年十一月,黄庭坚被贬到宜州已经快半年了。
他租了房子,每天焚香而坐,与西边邻居宰牛的案板相对。
写文章时,用的是鸡毛。在这种环境下,他把租来的居所,命名为喧寂斋。
黄庭坚爱用香。曾说:隐几香一炷,灵台湛空明。
他回忆起与苏轼的一段往事……
当时文人尚香,喜欢合香,自制合香。与人相交,或友谊、或仰慕,常常以合香相赠。
有次黄庭坚与友人山居乘船夜游,并有绘画一举。月夜、扁舟、佳画……有香癖的黄庭坚就感慨,现在只欠一缕好香。
这时,一旁同游的友人,拿出好香,点燃焚之。
这个香,其实是苏轼给黄庭坚的。
香是苏轼从宰相韩琦家里得来。苏轼也是爱香之人,知道黄庭坚的香癖,于是开了一个玩笑,不直接给黄,而是通过这样的一个有趣方式转交。效果显然很好,多年以后,黄仍能记忆犹新。
苏轼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从这件小事里,亦可知他的坦荡风趣的一面。黄庭坚就说,他是位神仙中人。
这位神仙有赏心的十六乐事。如是……
赏心十六乐事
苏轼
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
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
柳阴堤畔闲行。花坞樽前微笑。
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萧。
晨兴半炷茗香。午倦一方藤枕。
开瓮勿逢陶谢。接客不着衣冠。
乞得名花盛开。飞来家禽自语。
客至汲泉烹茶。抚琴听者知音。
1
清溪浅水行舟
清溪浅水行舟,或有:壬戌之秋,……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2
微雨竹窗夜话
竹窗夜话,或有:东坡友爱子由,而味着清境,每诵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
3
暑至临溪濯足
临溪濯足,或有:屈原《渔父》: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4
雨后登楼看山
雨后登楼看山,或有:王维《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5
柳阴堤畔闲行
柳阴堤畔闲行,或有:苏轼《洞仙歌·咏柳》……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昼?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
…
6
花坞樽前微笑
花坞樽前微笑,或有:苏轼《花影》——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又教明月送将来。
7
隔江山寺闻钟
隔江山寺闻钟,或有:苏轼《梵天寺见僧守诠小诗,清婉可爱,次韵》——但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行未已,草露湿芒屦。惟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
8
月下东邻吹萧
月下东邻吹萧,或有:苏轼《赤壁赋》——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9
晨兴半炷茗香
晨兴半炷茗香,或有:苏轼《翻香令》——金炉犹暖麝煤残。惜香更把宝钗翻。重闻处,余熏在,这一番、气味胜从前。
10
午倦一方藤枕
午倦一方藤枕,或有:苏轼《纵笔》——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11
开瓮勿逢陶谢
开瓮勿逢陶谢,或有:苏轼《哨遍并序》——陶渊明赋归去来,有其词而无其声。余治东坡,筑雪堂于上,人俱笑其陋。
12
接客不着衣冠
接客不着衣冠,或有:苏轼《送客》——送客客已去,寻花花未开。未能城里去,且复溪边来。父老借问我,使君安在哉。今年好风雪,会见麦千堆。
13
乞得名花盛开
乞得名花盛开,或有:苏轼《寒菊》——轻肌弱骨散幽葩,真是青裙两髻丫。便有佳名配黄菊,应缘霜后苦无花。
14
飞来家禽自语
飞来家禽自语,或有:苏轼《水调歌头》——众禽里,真彩凤,独不鸣。跻攀寸步千险,一落百寻轻。烦子指间风雨,置我肠中冰炭,起坐不能平。推手从归去,无泪与君倾。
15
客至汲泉烹茶
客至汲泉烹茶,或有:苏轼《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芽》——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一笑,従来佳茗似佳人。
16
抚琴听者知音
抚琴听者知音,或有:苏轼《行香子•述怀》——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希言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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