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记载了一个荀偃"三分四军"的故事,这种分兵是春秋时期晋国所采取的一个带战略性的军事谋略。晋军运用这一谋略,不断用精锐部队袭扰楚军,严重地削弱了楚国的国力和军力,为赢得和保持中原霸主地位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在楚晋争霸的年代,深受战争之害的郑国,采取了晋来归晋,楚来归楚的坐观成败之策。公元前564年(周灵王八年),晋悼公又闻郑国从楚,极为恼火,欲伐之。中元帅荀偃献计说:"晋所以不能长期收郑,是因为楚国与我争额的潜力甚大,今欲收郑,必先散楚,欲散楚,必用以逸待劳之策"。悼公不解问,这个以逸待劳的计谋到底是什么呢?荀偃说:"兵力不要随意调动,经常调动他们就疲惫了,诸侯也不能随意调动,经常调动就有怨恨了。如果军队内部非常疲惫的话,用这样的军队和楚国人战斗,是没办法取胜的。"
为了使悼公和众臣们相信这是良策,他还具体说明了实施以逸待劳的办法,他说:"我愿请举四军之众,分而为三,每次只用一军御楚,两军休整,更番出入于郑,楚进则我退,楚退则我复进,以我之一军,牵楚之全军。楚军欲求战不得,求息不成;我军无暴骨之凶,楚军则有道涂之苦;我军能亟往,楚军则不能亟来。这样做楚军定会疲意不堪,郑服晋必能长久。"悼公见此计甚善,便命荀偃三分四军于曲梁。随即轮番伐郑。
荀偃"三分四军",在当时看是相当高明的。用现代语言解释这个谋略,是要拥有雄厚的后备力量。从战役和战斗的范围来讲,也可以说要握有强大的预备队。战争是军力的较量,又是国力的竞赛。再有战斗力的军队,再富有的国家,也经不起长期战争的消耗。晋楚争雄,国力军力势均力敌,很难说谁比对方占多么大的优势。在历次交锋中,双方都有攻有防,有胜有负,谁也未能一举把对方彻底打跨,从而造成了"拉锯式"的战争局面。荀偃认真分析了晋楚战争的态势,认为,郑国反复,在于"楚人争之甚力";"暴骨以還,不可以争"这就是说,郑国不能从晋,是因为实力强大的楚国与晋国抗衡;而晋国要与楚国决战,必然劳民伤财,且胜负难以断定。所以说,获胜不在于全力应战,而在于智取。他提出的"三分四军"的"以追待劳"之策,为打破这种局面创造了条件。
显而易见,以逸代劳中的"逸"和"劳",是对立的统一。"逸"可以养精锐,保持已有的战斗力;"劳"则会沮丧士气,削弱战斗力。但是,没有"劳"则没有作战的胜利,也就谈不上"逸"。以逸待劳的微妙之处,就在于一个"待"字,即以自己部队的从容休整,养精蓄锐,对付敌人的弃走疲劳;或者以自己部分兵力的劳,换取大部队的逸,始终保持部队的作战锐势。孙子把这叫作掌握军、创造战机的方法。荀偃正是认识了"兵数动则疲,诸侯屡動则怨"的道理,才采取"三分四军"的车轮战法,每次以一军新锐对付楚军全军,使楚军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潭,造成了楚国"内疲而外怨"的不利局面。
以逸待劳是相对的,己方的逸与对方的劳也是相对的。"待"决不是消极坐等,守株待兔,而是要用部分兵力或各种迷惑引诱的方法,调动敌人,使之疲于奔命,把敌人肥的拖瘦,瘦的拖垮。荀偃"三分四军",轮番与楚军作战,使楚军穷于应付,"求战不得,求息不能",可谓是典型的古代疲敌的车轮战术。五十二年之后,吴国将军伍子胥也是运用这种方法,并使之扩大到更大的范围,大大地消耗了楚国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为吴军逆流西上对楚国实施战略奇袭创造了条件。
明智的将军运用任何一种谋略,都不忽视它可能带来的副作用,以预先加以防范或解决。以逸待劳既以己之静(休整)对付敌人之动(奔走),那么就很可能使自己的部队在静中产生和平麻痹情绪。这种情绪的滋长,对克敌制胜是极为不利的。因此,休整的内容是加强训练,目的是恢复和提高战斗力。这样,一旦需要把部队拉上去的时候,将士就会如猛虎下山,以一当十,充分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参考文献:《东周列国志》是一部描写我国东周历史的章回体长篇历史小说,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东周五百多年间列国争霸称雄的事迹。全书以古代著名史籍《左传》、《国语》、《战国策》和《史记》作为基本叙写依据,把曲折动人而又纷繁复杂的东周历史很有条理地贯穿起来,在语言上也经阅读史籍原著更为流畅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