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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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江西派”的代表诗人,陈与义在整个南宋诗坛,可以说声名显赫。他主要活动于南北宋之交,是一位非常著名的爱国诗人,为后世留下了许多忧国忧民的爱国诗篇。在北宋徽宗年间,他一直担任很清闲的官,在南宋,他却成了朝廷重臣。
然而,对时刻忧心家国的陈与义来说,身居高位并不能消磨往日的痛苦。那场令宗室蒙羞、国土毁弃的“靖康之难”可以说是诗人心中一生的痛。那时候,他颠沛流离,为了避难,从陈留,经襄阳,过湖南,转广东,历经四载,行程三千里,才到达南宋的都城临安。
虽然国诈未断,但仿佛一夜之间,大宋的天下就转入秋季了。转眼,词人已经远离故土二十多年了,就像一场大梦一样,只剩回忆。他觉得自己虽然幸免于难,但那些往事仍历历在目,让他心悸。一首《临江仙》唯美而伤感,是陈与义晚期的经典代表词,道尽他的故国之思,惊艳文坛。全词如下: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这首词约作于1135前后,是词人对于二十多年前“洛中旧游”的回顾以及所生发的身世悲慨。南宋时期,洛阳城南十里的“午桥”,是佳胜去处,也是词人和旧友们的相聚之所,遂成为词人历久难忘、朝思暮想的“故土”。
词的上阙忆旧:“忆昔”领起上阙的意境和意趣的描述,把时域和空域一下子推展开去。最能激发词人思旧之绪的是“午桥桥上饮”的情景。以“坐中多是豪英”作为画面的结构中心,配之以声情并茂的描述,构成一幅幽美而富情韵的夜饮图。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白天,词人和朋友们在午桥上开怀畅饮;晚上,大家围坐在杏树底下尽情地吹着悠扬的笛子,一直到天明。时光悄然流逝,就像就像桥下长长的流水,簇拥着凄迷的月光,寂静无声,流向远方。
词人远送着水月无声而去,视线落在桥畔,一片“杏花疏影”的迷离景色,于是午桥的景象在杏花的点缀中变地丰富而有韵致。 “杏花”点明这是春天的夜晚,人们抚琴弄笛,情致高雅,笛声悠扬。此时,初春的树林是背景,明月的清辉和杏花的稀影,以及花影下的悠扬笛声是这幅背景上的美丽画面,恬静、清婉、奇丽。
词的下阙感怀:当词人还沉浸在“吹笛到天明”的昂扬兴奋中时,笔锋陡转,转入“二十余年如一梦”的感伤情绪中。此时,往日的辛酸涌上心头。特别是故国失陷后,词人颠沛流离,历经磨难,所有这一切尽付于这一声长叹之中。“此身虽在堪惊”,历尽劫波,尚能保全性命,又实在是够惊异的了,饱含着劫后余生的痛定思痛以及往事如梦的不堪回首。
“闲登小阁看新睛”一句点题,对应了上片“忆洛中旧游”的由来。雨后初晴,一个“闲”字看似不经意,其实却蕴含着历经磨难,人心初定后的复杂内容。一个“闲”字,包含着多少历史和个人的感伤!虽轻轻指出,形似旷达,但愈淡愈浓,愈是显示感伤的浓重。
在这样的情绪中,词人不期然地忆起“洛中旧游”,而旧游之忆,不仅没有带来愁绪的缓解,反而像在未愈的伤口上撒了把咸盐,更加疼痛。往事的热烈、曾经彻夜饮的欢款,更反衬了眼前情境、心境的凄凉与落寞。
可当往事千端万绪奔涌而来时,词人却举重若轻,谈谈地写道“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一切尽付于歌唱古今兴亡的渔歌之中,真是被叶衰上,一种苍凉悲壮的意境陡然而生。家国不幸,个人的命运也是如此。真是人生如梦,转眼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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