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便多有情诗情词情句,比如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柳永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等,这些诗作词作随便一首都可以称之为经典。而这些著名诗人词人中,他们在作诗写词时往往都是以物拟人。但是却有这么一位诗人,却反其道而行之,通过以人拟物,给我们留下了一首难以超越的经典情词,这位诗人便是元好问。
《摸鱼儿·雁秋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首词是元好问十六岁时所作。当时元好问正赴京赶考,在行途中,他遇到了一位捕雁的农夫。当时这位农夫恰好捕捉到了两只大雁,其中一只大雁被农夫杀掉,而另一只雁则撞破绳网逃脱到空中。不过逃脱的这只雁却没有离去,而是在死去的那只雁上空不断悲鸣哀叫,迟迟不肯离去,直至后来撞死在岩石上以身殉情。
大雁为情而死的举动深深震撼了元好问,于是便有了这首《雁秋词》。 首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便是以雷霆之势问苍天、问世人,所谓“情”究竟是何物,竟能够让生死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何为“情”呢?“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无论是秋天南下,还是春天北归,大雁总是双宿双飞;无论是严冬飘雪,还是酷夏炎日,大雁总是相依为命。长期以往的共同生活,既有团聚的快乐,也有离别的酸楚,在这平淡的生活中早已形成了难以割舍的一往情深。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面对生死,谁都不能轻易抉择,这里的“君”指的是雁。大雁在深入思索后,心中已经明确:“相依相伴的情侣已经逝去,失去挚爱的自己行孤影单,那么就算苟且的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诗人这里通过描写大雁殉情前内心在生与死、殉情与偷生间抉择的心理活动,更加肯定了大雁殉情的挚诚。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该句诗人借用曾经帝王游乐的地方而如今已是一片荒凉的景象,通过古今、盛衰对比,更加衬托了爱情的万古长存。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这里诗人再次借用《楚辞》中典故,表达了大雁的生死相许的深情连上天都要嫉妒,所以大雁的死绝对不会像莺儿燕儿一样化作一抔尘土,而是留得生前身后名,与世长存。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诗人最后毫不吝啬的对大雁的深情表达了称赞。千年万年之后,依然会有人像他一样,来到这雁丘处,狂歌痛饮,祭奠这一对小小而又伟大的亡灵。
大雁为另一半殉情的举动着实令我们感动,或许这便是情之极致吧,正如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中所说:“情之所至,生可以死,死可以复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其实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也有着很多如同大雁这般的情侣,只不过平时不易被察觉,或许只有在关键时刻时,你才会发现你的另一半对你是如此深情。当然,希望这个关键时刻永远不会到来,只要如同大雁这般双宿双飞的平淡生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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