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月亮,好像是十年前的月亮一样,一样的圆,一样的白。但是,隔着十年的时间,总是觉得这皎洁,朦朦胧胧,想看却又看不清……”
坐在古城楼上,我不禁也学起张爱玲在《金锁记》里面感叹这隔着岁月的月亮,觉得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秋夜的凉风,一阵又一阵,像是洱海边碧绿色的波浪,不温不凉,却是流进了人的心里。
十年前,我从大理离开,坐在大理往昆明的火车,我在记事本上面写了一句话:“今天,我花五个小时离开大理;将来,要花多少岁月回到这里。”
悲凉的文学作品,一般都会在开头就埋下悲剧的伏笔。就好像《金锁记》里面的七巧,欲爱不能爱,疯了也疯了,在物欲爱欲的双重折磨之下,最终性格被扭曲,行为怪僻,最终害人害己。
这样的小说,是悲的,这样的情,注定也是悲的。只是,我们阻止不了。所以,我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与失落感。
有人说,《大话西游》不是单纯的一部周星驰的港式喜剧,里面蕴含着太多太多的人的一生。“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又有人说,看完《大话西游》之后,你笑,因为你是一个简单的笑匠,这个时候你看到了第一层;如果你看完之后,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笑不哭,因为你看懂了第二层;如果,看到之后,你感到天地茫茫,只觉得你无处可处,天下之大竟无你的容身之处,那么恭喜你,你看懂了第三层。
很久之前,我就看懂了,我想我是的。所以,我不会在母亲的丧礼上面,哭不出眼泪,我的心里面只来来去去想出一句话:“走了也是好的,清清白白,无痛无苦地走了,去到了极乐世界,质本洁来还洁去。”
我捧着手边的绿梅,嗅了嗅,呵,好清冽的梅子香,那冷香,那碧绿,像一把锋利的军刀,轻轻地轻轻地,划过我的心间,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绿色的梅花呢?”我疑惑地巡视这个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的古城楼,望了望天上被无边的灰雾朦胧了的月亮,只觉得摇摇欲坠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身体在不断下坠,堕入锈蚀了的地狱黑洞……
2
我扶着痛得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炸开的脑袋,搓了搓干涩得厉害的双眼,看着手中的“保护海西耕地,永葆田园风光”一碑的照片,不禁头痛得更加厉害。
我的嘴边溢出掩不住的苦笑,摇了摇头,我笑着自己的愚蠢:“洱海早就没有从前的碧绿,海边的红树林也是越来越少。我怎么还会发着这样的梦?”
十年的苍山下的掌柜早就去了青海,他曾经对我说过:“等到大理被污染了,我就会离开这里,因为这里不再是一片净土。我无力拯救这里,只能远远地躲开,也不愿意看到它的败落。”
我不禁感叹,只是十年的时间,昔日的笑语竟然也会成真。苍山泉枯了,山中的野菰死了,苍山雪消融了。只是,十年,就把笑语晏晏化成了孤寂一片。
古城的灰尘越来越多了,黄叶堆了一层又一层,松鼠啄木鸟在空虚的古道上一遍又一遍地巡逻。
五华楼边上的莲花,低垂着颓废的头颅,奄奄一息。
我放下了手中泛黄的照片,转动墙上的机关原本竖立的白墙,一级一级地变成能通往楼上的楼梯。
“大理,大理……”这里曾经是多少有着梦有着平静的人的避世桃花源,打着手鼓买着民族衣服的开着通往未来的明信片的小店的在洋人街的晚上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绝望的人啊,现在都在别处的城市在别处的霓虹灯下喘息。
来时的路记在远去的心里,去时的路已经被记忆压倒在通往理想而疯狂的头脑里面。
好多次回忆起在路上看过的月亮,她们是圆的,是扁的,也是弯弯的,也可以是扭曲的,但是,绝对不是我眼前的这个月亮,好像泛滥着岁月的泪水,静静地看着不再是平静的人间。
她高高在上,而我,捧着深夜的镜子,高高在下。不是吗?我是不会离开的,就算大理像一个被世俗打碎的梦,但是她也是一个美丽的梦,不是吗,是的。
《不去会死》这本书,在我的手中,她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我从她的肚子里面抽出破碎的布条,是一条被我分割的扎染布。
真是想不到,十年了,还是蓝得像一个梦,蓝得像水洗过一样。
3
“这是八十年代的大理,这是一个纯粹的大理,这是一个没有被来自世界各地染指过的大理。”走在我前面的导游小姐,有些聒噪,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
我认识这里,其实我想说,但是,我又不能说。
佛说:不能说,不能说。不是吗?所以,我在笑着,像天上线条分明的蓝天白云一样,单纯地笑着。
其实这不是我应该有的一次时空旅行。我是真心的爱着这个地方,所以无论饱经风霜还是容颜绝世,我都爱着,我都爱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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