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几乎成了妓院的代名词。其实不然,青楼原本是指“用青漆涂饰的豪华精致的雅舍(楼房)”,后来也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才高八斗的陈思王曹植的《美女篇》曾有“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之句。《晋书·麹允传》载,“南开朱门,北望青楼。”唐代著名诗人张籍的《妾薄命》诗有“君爱龙城征战功,妾愿青楼欢乐同。”唐朝“岭南五才子”中邵谒《塞女行》诗中有“青楼富家女,才生便有主。”清代的著名学者陈梦雷也曾写过“青楼当大道,高入浮云端。”的诗句。从本义来说,岳阳楼是一座“青楼”,似是有迹可循无伤大雅。
清代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南北朝时南齐的第二任皇帝齐武帝萧赜曾在自己居住的“兴光楼”上施以青漆,世人谓之“青楼”,后也泛指“帝王之居”,袁枚指出,“今以妓院为青楼,实是误矣。”
而从杜牧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到温庭筠的“彩毫一画竟何荣,空使青楼泪成血”,再从秦观的 “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到晏几道的“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徧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青楼”的另一种含义,因为历代文人骚客更多诗词歌赋的吟咏唱和,乃至让许多后来人把“青楼”等同于妓院。而即便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也是不确切的。如果说妓院是路边小旅馆,那么青楼至少应该是五星级以上酒店。中国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直须待到洞房花烛夜的既成事实,才可以真正看到男女双方彼此的模样,红盖头揭开的那一瞬间,也许个别有高兴的,当然更多人是失望的,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与沟通,更无从谈爱情与自由。而“青楼”则满足了古代士族阶层和知识分子追求爱情与自由的这一强烈愿望。中国古代青楼中的女子,绝非庸脂俗粉,而多是才貌双全色艺双绝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中国古代著名的女诗人女词人一多半都出自青楼,她们人格自由精神独立“卖艺不卖身”大胆释放自己的个性和追求自己的爱情,薛涛、鱼玄机、杜秋娘、严蕊、李师师、陈圆圆、顾横波、董小宛、柳如是、李香兰、寇白门、小凤仙……她们这一个个作为中国古代“文艺女青年”和“表演艺术家”的风雅掌故爱情佳话,或跌宕起伏荡气回肠,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青楼”不但不贬义不庸俗,更应是让人向往的诗和远方。
我们再说到岳阳楼。岳阳楼始建于公元220年前后,前身为三国时东吴大将周瑜、鲁肃的阅军楼并无太多疑义,后来三国一统归晋,晋政府在岳阳楼所在的巴丘这个地方设县,改名巴陵县,阅军楼失去了军事上的意义,改称“巴陵城楼”,在很长一段时期里,巴陵城楼基本处于荒废的状态,东晋时一位叫朱超的诗人,写过一首《夜泊巴陵》的诗,描述了当时巴陵的荒凉景象,其中有“古村空列树,荒戍久无楼”之句,诗中所说的荒废无人的戍楼,指的就是巴陵城楼,不过虽然荒废,也可以看出这座城楼已经成为当地一个标志性景观了。
到了南朝,另一位大诗人颜延之路过巴陵,就专门为巴陵城楼写了一首诗,诗中有“清氛霁岳阳”之句,这是“岳阳”之名第一次出现在诗文之中。这首诗,也成为诗歌史上有记录的第一首咏岳阳楼诗歌。到后来,我张氏先祖张说被贬为岳州刺史时常与当地名士诗词唱和,岳阳楼诗名更盛,而既然是文人骚客的聚会,叫上几个色艺俱佳的演员歌手表演艺术家们弹弹琵琶、唱唱小曲、说说相声、玩玩魔术之类自然是免不了的,唐诗一哥李白乃欣然题字“水天一色,风月无边”,既然有关风月,“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在这一段相当长的历史时间里,岳阳楼似乎确乎有作为“青楼”的大量功能在里头。后来抗战时期,岳阳楼一度被日本占领,曾沦为烟花之地,这也是《岳阳楼志》中有记载的。
至于岳阳楼被远在千里之外河南邓州的范仲淹赋予“先忧后乐”的精神内涵,让岳阳楼楼以文著,跻身“江南三大名楼”之首,到现在每年有上亿的门票收入,并带动周边地区以百亿计的旅游收入,我们似乎应该感谢滕子京和范仲淹,但是,岳阳楼曾作为“青楼”的那几段历史,也无需藏着掖着讳莫如深不许人言。
在《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万丈光芒照耀下,其实,岳阳楼是不是所谓的“青楼”,又在什么时候曾作为“青楼”并不是那么的重要。而如果我们连一个普通的建筑物都只能有一个标准,一种声音,那么我们似乎可以不要这样一个冰冷的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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