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要读的诗是李白的《月下独酌》。
月下独酌
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月下独酌》是一首组诗,共四首。四首诗写诗人在月下独酌,从孤独到不孤独,又重归孤独的复杂心境。今天我们读的正是最著名的《月下独酌其一》。
酌:喝酒。月下独酌,就是在月下独自一人喝酒。
花丛中摆好一壶酒,没有相知相亲的人一起喝。举起酒杯,邀请明月共饮,自己、影子、月亮正好三人。诗题与起句就直接告诉我们,作者是月下独自饮酒。没有人陪伴,就邀请明月与影子一起喝酒。我们知道,李白以交友众多著称,而这个时候他却只能独自喝酒,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首诗约作于唐玄宗天宝三载(744年),当时李白刚刚丢了工作,正处于官场失意之时。心情可见是很郁闷的。李白的几位好友,比如孟浩然,那时已经去世。比如贺知章,也已经告老还乡。真是知己零落,寂寂寥寥。但是李白终究是李白,虽然独自喝酒,却自得其乐邀请起了明月与影子。然而,月亮本来就不懂饮酒,影子徒然在身前身后。不过是暂且以明月影子相伴,趁此春宵要及时行乐罢了。不解饮:不会饮酒。将:和。
那么,“三人”饮酒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我唱歌月亮徘徊不定,我起舞影子飘前飘后。清醒时我们共同欢乐,酒醉以后各奔东西。但愿能永远尽情漫游,在茫茫的天河中相见。无情游:忘情的游乐。相期:相约。邈:远。云汉:银河。这里指天上的仙境。
可以看出李白一个人喝着喝着就醉了,所谓“醒”与“醉”,皆不过是李白自己的“醒”与“醉”,与月、影无关。那么诗人为什么又要自作多情对月亮和影子说:“下次再约”?
《楚辞》中《渔夫》有诗曰:“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描述的就是屈原被流放以后的内心活动。同样是政治上失意的李白,肯定也有“醒与醉”的思考。对于李白而言,保持着“清醒”,就是明白自己虽负一身才气,但终究是要结识王侯将相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展露自己的头角。而自己又厌倦御用文人的生活,只能纵酒以自昏秽。这种矛盾的心情始终贯穿着李白的一生。虽然嘴上说着“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到处结交好友,希望通过举荐的方式入仕。入仕之后,却又极度厌恶这种浑浑噩噩,被摆成花瓶的生活。于是在“入世”与“出世”的矛盾中,李白唯有纵情于酒,只有用“醉”的方式化解这种矛盾,只有在“醉”中及时行乐。也许与月、影“独酌”才反而是让李白最快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