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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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商隐那些朦胧唯美的《无题》诗作,很多诗词爱好者真是又爱又恨。爱它什么呢?爱它将世间情心中爱刻画得那样动人心弦,那样美轮美奂。字字句句撩拨人心,美地让人落泪。当你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发现又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轻叹一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又恨它什么呢?恨它为何要将自己的美掩藏地如此隐晦幽深,让人如掬水中月,如摘镜中花,爱而不得,只能望诗兴叹。它就像一个林中仙子,借着袅袅的晨雾,轻轻柔柔地来到你的面前。突然地露一下真容,把你惊呆,然后一甩衣袖飘然而逝,只留你空自怅惘。
读李商隐的诗歌,你是没办法轻松快乐的。即使你不能真正理解诗中的意思,你也能被他的文字勾引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在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哀愁来。这,就是诗歌的魅力。今天,笔者想要与大家分享一首李商隐的《嫦娥》。这首诗只有无惧寂寞的人才能读完,整首诗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洪荒世界,除了你自己,其他什么也没有。
嫦娥 李商隐(晚唐)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首诗有深层的时间意味。“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透过装饰着云母的屏风,烛影渐渐暗淡下去。银河也在静静地消失,晨星沉没在黎明的曙光里。“烛影深”,“晓星沉”对举工整,暗示了时间的悄然流逝,寂静无声。诗作一开篇就将读者带入一个巨大的洪荒世界里,时间悄然流逝,世间只剩孤独。
从深夜到天明,时间是不断地流淌的,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可以想见主人公嫦娥定是一夜无眠。她孤寂难耐的情形,就靠这种时间的流动静静地无声地展现出来了。美好的青春,这这样徒然地消耗在时间无声的洪流里,这样的荒寒让人心里不禁为之叹息。
于是,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感慨:“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碧海青天夜夜心,无声而又冷酷地显示了时间的静止和空间的凝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所能做的没有别的,只是在无尽的悔恨中数着时间的分分秒秒,让青春在无声无息中寂然逝去。
对空虚而百无聊赖的人来说,时间是漫长的,是静止的,是冷酷的。而她也在这种静止中,白白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和一切。这样的静止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吞噬着每一天寂寞孤独的灵魂。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白白看着青春流逝却丝毫没有办法更痛苦的事情?
回想当初,因不甘从俗而选择了不胜寒的高处。而当登上高处,你才发现自己曾经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高处不胜寒,你必须要耐得住寂寞。这种寂寞不是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而是你被抛在了世界之外,忍受着生命被时间一点点吞噬,你却无能为力,你只能原地踏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进入一个洪荒世界,看不到昨日,望不到将来。
古往今来,想要在精神上摆脱尘俗,追求超凡境界的文人,往往会使自己陷于更孤独的境地。因为清高与孤独常常是一对孪生子。所以很多文人既不甘心从俗,又难以忍受孤独寂寞,身心备受煎熬。在这首诗里,李商隐再一次用他精妙绝伦的笔墨,将文人们这种复杂的心理揭示了出来,因此千百年来引起了无数文人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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