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王面对庄辛的忠告,不但不听,反而感觉庄辛老糊涂了。庄辛意识到了楚国时局的危险性,便向楚襄王请辞,希望到赵国去避难。
楚襄王感觉庄辛有些无中生有的意思,便气愤不过,让庄辛去了赵国。
庄辛的嗅觉是敏感的。他从楚襄王一味荒淫享乐,奢侈无度,不关心国家大事,并且一味地宠幸州侯 夏侯 鄢陵君和寿陵君,并且他们四人都是胸无大志之人,只知道为了博取君王的欢心,就阿谀奉承, 就推断出国都郢城将会保不住。
庄辛谓楚襄王曰:“君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专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
果然不出乎庄辛的意料,过了五个月,秦军攻下了鄢、郢和巫郡等地。
楚襄王被迫无奈,流亡到了阳城。
楚襄王这是想起了庄辛以前对自己的忠告,不禁痛心疾首,于是派专人,出动车辆到赵国,将庄辛接回楚国。
楚襄王见了庄辛后,除了对当初不听庄辛的忠告,对楚国造成的损失,深表歉意后,最多的话题还是如何应对楚国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庄辛的回答很睿智,也很形象。
看见了兔子,再回头招呼狗,并不算晚;羊儿跑丢了,再修补羊圈,也不嫌迟。
商汤和周武王都是凭着百里的地盘昌盛起来的,现在楚国土地虽然狭小,然而如果截长补短,还能有数千里,岂止100里而已?
庄辛接着用几个形象的小故事,也是现实中普遍存在,从人们熟识的事件中,挖掘出深刻的道理,使那种由于利害冲突引发的生存竞争、相互残杀的现象,同楚王自身联系起来,使得楚襄王触目惊心。
第一个是关于蜻蜓的。
蜻蜓自由的飞翔于天地间,俯身可以啄食蚊蝇,仰首可以喝甜美的露水。自以为没有什么灾祸,哪里晓得那五尺来高的小孩,正准备把它粘下来,丢在地上,让蚂蚁吃掉。
“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俯啄蚊虻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
第二个是关于黄雀的。
黄雀吃白米粒,在树丛中休息,自以为没有灾祸,可惜那些公子王孙拿着弹弓,正准备弹它下来,用它的颈脖做箭靶子呢。黄雀白天在树丛中飞来飞去,晚上就成了菜肴,真的是一转眼的事情。
“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树,鼓翅奋翼。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孙,左挟弹,右摄丸,将加已乎十仞以上,以其颈为招。昼游乎茂树,夕调乎酸咸,倏忽之间,坠于公子之手。
第三个是关于天鹅的。
天鹅和人也没有争端。它鼓起翅膀,乘着清风,在高空中自由的飞翔,自以为没有什么祸患,它哪里知道猎人正在修理弓箭,系好拴箭的丝绳,要从七八十丈的高空把它射杀下来。它白天还在江河中嬉戏,晚上就已被煮在锅里。
“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以。游於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鳝鲤,仰啮菱蘅。奋其六翮而凌清风,飘摇乎高翔。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卢,治其矰缴,将加已乎百仞之上,被礛磻,引微缴,折清风而抎矣。故昼游乎江河,夕调乎鼎鼐。
庄辛列举了蜻蜓、黄雀和天鹅,它们的共同点,都是感觉没有自己没有什么灾难,但最终却难逃厄运,抓住了,最终的下场,就是失去了生命。
庄辛列举完了动物,为了让自己的观点更具有说服力,他又列举了蔡圣候。
蔡圣候是蔡国末代君主,在位时带着心爱的妃子,在高蔡驱车驰骋,到处旅游,玩的很是开心,却不把国事放在心上,却不知楚宣王正派楚将子发去逮他。
“夫黄鹄其小者也,蔡灵侯之事因是以。南游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饮茹溪之流,食湘波之鱼。左抱幼妾,右拥嬖女,与之驰骋乎高蔡之中,而不以国家为事;不知夫子发方受命乎宣王,系己以朱丝而见之也。
相比蔡圣候,大王当年和蔡圣候的行径相差无几,驾车在云梦之地游猎玩乐,不把国事放在心上。大王哪里知道,那穰侯此刻正奉秦王的命令,率领军队越过黾塞,攻进我国境内,而要把大王赶到黾塞以北去啊。”
楚襄王听了以后,脸色大变,浑身发抖,于是授给庄辛执圭的爵位(执圭是较高的爵位),封他为阳陵君。
庄辛能够说服楚襄王,就在于庄辛善用比喻的魅力,让本来复杂的问题,变得那么耐人寻味,从事物的相关性,来劝谏楚襄王,直击楚襄王的软肋。让楚襄王触目惊心,再也不敢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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