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诗坛,最难懂的诗,不是先秦那些满是俚语的民间杂诗,也不是诗仙太白充满想象力之作,更不是李贺的鬼神之语,而是李商隐的一篇《锦瑟》。这只迷扰了庄生的蝴蝶诗,本身就是一个迷,全诗短短56个字,到底是在写爱情,神话,还是怀才不遇,估计只有穿越到千年前的唐代诗坛,当面问一问李义山了。
《锦瑟》的存在,至少证明了中学老师说的“你写的作文人家都看不懂,怎么能给你高分”这一论断是错误的,虽然看不懂,却能引来文坛一片叫好声,这就是《锦瑟》的魅力。而这首令人高山仰止的诗到了金末元初,终于有位文人按捺不住了:既然理解不了,索性就让那迷蝴蝶飞出庄生的梦,来到现实吧!于是便有了这篇神作《醉中天·咏大蝴蝶》。
这是一篇夸张甚至荒诞的元代散曲,作者为散曲家王和卿。王和卿写文善以口语、俚语入文,有些甚至充满着戏谑和调侃,因此在当时他是一个被称“俗不可耐”的人物。然而就是这个元代最俗文人,却用这首《醉中天·咏大蝴蝶》写活了““庄生晓梦迷蝴蝶”的蝴蝶。让我们一起来品一品。
《醉中天·咏大蝴蝶》
元.王和卿
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
谁道风流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搧过桥东。
王和卿写这首曲是为了讽刺那些风流的公子们,他们像文中的大蝴蝶一样四处采花,祸害人间。作者用最夸张的手法,句句势如破竹,将这些人讽刺得体无完肤,令人拍案叫绝。
首句“弹破庄周梦”出手就不凡,这是一只庄周中出来的大蝴蝶,它冲出梦境,挥舞着两个大翅膀,驾着东风而来。一个“破”字,加上一个“驾”字,两个动词一气呵成,将这只大蝴蝶来势汹汹的气势写得淋漓尽致。
它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什么呢?采花!“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气焰何等嚣张。蝴蝶本是采花播粉之物,但是这只大蝴蝶所到之园,却一采一个空,令人气愤不已。作者连用三个数量词,”三百“和两个”一“字,用夸张之语,道出心中对蝴蝶的憎恶。
接下来用“谁道风流种“的自问自答,进一步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它为了一已之私,四处唬杀寻芒的小蜜蜂,霸占了世间花朵,这是它可恶的心灵。然而它的力量又是如此巨大,采花时只要轻轻飞动,就能将卖花人扇出桥东。
全文无一句抒情之语,但作者对这只大蝴蝶的憎恶却早已跃然纸上,这归功于作者夸张荒诞的写作手法。作者构造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将梦境中飞出来的蝴蝶的种种行为写得通俗易懂,短短几句就写活了这只恶蝴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