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脸倒霉相的皇帝就是金人在消灭了北宋之后扶立起来的伪楚国皇帝 张邦昌。
说起来张邦昌也是进士出身,做官做到了宋朝的副宰相。金兵围攻开封时, 他因为力主和议,就被派去谈判。金国将领一个大嗓门就能将他吓个半死,那 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给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金人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这个 爱哭的小老头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于是,所有的文武大臣都被迫在拥戴书上签了字,唯一硬骨头不肯签字的 是宋朝的御史中丞,也就是最高检察长秦桧。秦桧在这会儿表现得还很有气节, 这也给他后来在南宋朝廷里挣足了好评分。但当时的情况却有些不妙,他作为 不合作分子被金人抓到北方去了。
张邦昌听说大家都签了字,顿时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禁不住哇哇大哭起 来,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大家之所以签名拥戴他,并不是自己深得人心, 只不过是大家想尽快把金人给忽悠走,而金人前脚一走,后脚就该轮到他倒霉 了。
这个皇帝不能当,坚决不能当!小老头心一横居然想拔剑自杀。旁边的人 夺下他的剑,一脸不屑地对他说:“你先前作为宋朝的臣子去城外跟金人谈判, 那个时候不以死抗争,为国捐躯,现在宋朝都灭亡了,你再来自杀,你这是要 害满城的老百姓都遭殃吗?”—因为金人已经放出话来,这个皇帝要是选不 出来就杀光全城的老百姓。于是,全城的军民发出一致的吼声:快点当汉奸吧, 你快点当汉奸吧,别唧唧歪歪了!
张邦昌就这样不情不愿、哭哭啼啼地被套上了并不合身的龙袍,负责组建 新的领导班子。
据说登基那天,正好碰上一个大雾霾天。今天的人对雾霾习惯了,那时候 的人看到日月无光的样子都觉得不是好兆头,文武百官都一脸沮丧,张邦昌更 是脸色大变,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当然也有几个铁了心要做汉奸的,口口声声 称张邦昌为“陛下”,张邦昌心里那个恨啊,当面训斥他们:“陛什么陛!我 还是我,我只称我,决不自称朕!”他还传令百官,千万不要对他下拜,他亲 笔书写的命令只能叫“手书”,不能叫“诏书”。也不设年号,不用天子的礼 仪,皇宫里的所有宫门都给封起来,宫门上贴上“臣张邦昌谨封”的封条。平 时,他也不穿皇帝的龙袍,除非是金国的使者来了,他才临时急急忙忙地换上, 对着使者哭一会儿,其余的时间,他就找个地方躲着。
就这么一个消极怠工的“皇帝”,金人倒也不管这些,对他们来说,消灭 了一个国家,又重新扶持了一个国家,侵略者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伙儿都特 想念家乡的酸菜和火锅,该打道回府了。临走时,张邦昌去送行,这会儿他连 龙袍都懒得换上了,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张着一把红色的伞盖,一点儿皇帝 的仪仗都不碰。金人倒也有点可怜他,问他要不要留一些兵保护他,张邦昌连 连摆手,坚决拒绝外国驻军。金人又试探地问:“那么,就派一个贝勒爷留在 这里当特派员怎么样?”“不行,不行,贝勒是你们金国人,在这里住不习惯, 再说了,万一他被抵抗组织暗杀了,我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张邦昌坚决不要。
金人倒也不勉强,押着宋朝的两个俘虏皇帝和宗室嫔妃、臣僚百工三千多 人,浩浩荡荡地回北方去了。
金人前脚一走,开封城里果然就出现了“打倒卖国贼张邦昌”的标语,张邦昌心里那个恨啊:当初逼着我当汉奸,现在又来打倒我。我老张怎么这么命 苦!更加让他害怕的是,各地的宋朝官员、勤王兵马都纷纷向他发出声讨的文 书,声明要来兴师问罪。
张邦昌将他的好友、兵部尚书吕好问召来,哭哭啼啼地问吕好问有什么办 法。吕好问脑子倒还清爽,给他想好了办法:“金人将两位皇帝和皇子皇孙都 一网打尽了,但开封城里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抓去,她就是宋哲宗的皇后孟皇后, 当年她已经被哲宗废掉了,移出宫外居住,所以才成了漏网之鱼。管她现在还 是不是皇后,毕竟人家做过皇后,你赶紧去把她请出来,让她垂帘听政。另外, 听说康王赵构已经到了应天府,准备重整大宋河山,你赶紧派使者去联系,让 康王回京来主持大局。这样,你才可以漂白自己。”
“我还漂得白吗?”张邦昌一脸苦相地问。
吕好问心想,你都到这份上了,要漂白还真难!但漂不漂得白,总得先漂 着看吧!
于是,张邦昌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完全按着吕好问的主意照办,只 做了 33 天皇帝的他,又将自己降回了原职。为了表示诚意,他还亲自赶到应 天府去迎接康王赵构。赵构曾经与他一起去金营当过人质,算是共患难过的。 见到赵构后,张邦昌那是伏地痛哭请罪,把脑袋叩得头破血流,哭得赵构都有 些同情他了,好言相劝,答应免他死罪。
但赵构手下一班主战派,像李纲、宗泽他们就不干了,我们辛辛苦苦搞抵 抗运动,怎么可以跟你这个汉奸同朝为臣呢?赵构也没办法了,对张邦昌说: 哥们儿,你的名声实在太臭了,他们都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就去外面溜达一 圈吧。就把他贬官到了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