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德恺
本文原创首发，洗稿抄袭必究！
01.
说起卓文君，我想大家都不陌生。
中国古代的“四大才女”之一，同时也是“蜀中四大才女”之一。
“四大才女”到底是指哪四大？分别是蔡文姬、李清照、卓文君和上官婉儿；而“蜀中四大才女”则是指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和黄娥。
当然，“四大才女”的名气大家是了解的，蔡文姬和李清照就不用说了，而上官婉儿其实也并不陌生，因为我们看古装电视或者电影，凡是有武则天出现的剧中，武则天身边贴身的女官就是上官婉儿，而且她一出场一般都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至于卓文君，哪怕是到了现如今的四川，对于她的那些事迹，大部分人基本上都耳熟能详。
比如浪漫的“闻琴夜奔”，又比如机智的“当垆卖酒”，当然最出名的莫过于卓文君“白头生怨”的《白头吟》、《诀别书》以及《怨郎诗》（也说数字诗）三首传唱千古的诗。
而我们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句诗，相传就是出自于卓文君之手。
这首《白头吟》，塑造了一个刚强、有血有肉、性格爽朗、敢爱敢恨的女人形象，更是表达出了自己因为失去爱情和遭到背弃的悲愤。
时至今日，坊间依旧流传着许多关于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
02.
卓文君是西汉的临邛人，也就是今天我们的四川邛崃人。
很明显，卓文君在封建时代，能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其父亲是当时临邛巨贾卓王孙，富甲一方。
卓文君其实在16岁的时候就已经出嫁了，只是在出嫁后没多久，夫君因病而亡，她便又回到了娘家。
卓文君不仅才艺一绝，生得更是明艳动人，成为当时名动一时的大美人。
《西京杂记》曾这么评论过这位绝代佳人：“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
由此可见，当时的卓文君到底美得多么清丽脱俗。
放在今天，像卓文君这样的姑娘，那就是妥妥的白富美了。当然，和普通的白富美不同，卓文君的才华也是惊艳众人的。
在古代，一旦死了夫婿的女人，其实很难再嫁出去，但卓文君不同，名声在外，即使从夫家重回娘家，青睐之人也不在少数。各种名流小生，都竞相一睹芳容。
但此时的卓文君，才艺高绝，性格豪爽却也清冷，一般的贵胄公子根本就进不了她的法眼。
至于那时候的司马相如，虽然名声在外，但并无功名，说起来就是穷书生一个。
更是据传，司马相如虽然仪表堂堂，才高八斗，但其实是个结巴。
二十多岁的司马相如，曾经用钱换过一个官职，但并未受到重用，郁郁不得志之下称病辞职，回到临邛，生活过得十分清贫。
当时临邛的县令王吉和司马相如相交甚好，看到司马相如举日维坚，于是邀请他说：“长卿（司马相如字长卿）啊，你这官场不顺，生活也清贫，可以来我这边看看。”
于是，司马相如受邀来到临邛都亭住下，王吉自是知道司马相如才学，于是天天拜访，奉为上宾。
当时的卓王孙，听说县令家中来了贵客，还是一位声名大噪的大才子，卓王孙本就是附庸风雅之人，多次邀约司马相如来家做客，自己亲自设宴招待。
司马相如性格清高，几次三番托病拒绝。后来卓王孙便通过县令王吉前去相邀，顾及王吉面子，司马相如才答应前往赴宴。
其实司马相如早就听说了卓王孙家有位风采和文采兼具的小娘子，也想着一睹芳容。
同样的，卓文君也早就听说了司马长卿这位大才子的名头，对于这位翩翩公子也有些好奇。
于是在宴客期间，卓文君便在屏风后面偷看。
司马相如早就知道卓家小姐就躲在屏风后面，但依旧假装不知道。古人宴宾客，酒兴一上来，总喜欢找些节目助兴，而相如被邀抚琴一曲。
司马相如也是文人中的奇葩，居然当众拿着他那把传世名琴“绿绮”弹奏了一曲《凤求凰》。
司马相如精湛的琴艺加上“绿绮”绝妙的音色，当然还有《凤求凰》的热烈和奔放，听得屏风后面的卓文君面红耳赤。
外行人不懂，她这个内行人可就太懂了。
这曲《凤求凰》就是明摆着的倾诉爱意，传达男女情谊的曲子。
但是在屏风后的卓文君不但不怒，不但不责怪司马相如轻薄无礼，反而被他的风度和才华所折服，顿生倾慕之情。
宴会结束之后，司马相如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花钱买通了卓文君的贴身侍女，通过侍女传达了自己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情。
于是到了晚上，月黑风高，所有人都就寝之后，卓文君简单收拾了些衣服首饰，便逃出了家门，和司马相如一起私奔到了今天的四川成都。
而这，就是典故“闻琴夜奔”的来由。
03.
卓王孙何许人？临邛首富，家族庞大，自然对自己的脸面看得十分重要。
自己女儿未举行婚礼，就私自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私奔，他的脸还往哪里放？当即大骂卓文君不懂礼教，大骂司马相如登徒浪子，让自己颜面尽失，并当即便说，此后再不接济卓文君一个铜子儿。
这边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在一起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才高八斗的男人，竟然穷到这个地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但卓文君不亏是一代奇女子，虽然从小锦衣玉食，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和司马相如在一起之后，却也丝毫不嫌弃他的穷困和清贫，反而在身后事事鼓励支持自己的男人。
只是司马相如一介书生，没有官职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连两个人吃饭都成了问题。
不得不说卓文君极其聪慧，可以说冰雪聪明。她深知自己父亲的性格，既然这件事自己让父亲没了面子，他一定怪罪；但是如果她再让他没面子一次，父亲想必也更加难堪。
于是她和司马相如一商议，又回到了临邛，卖掉了车马，并且在自己娘家门口对面，开了家酒肆卖酒。卓文君自己当掌柜的，亲自算账记账，而司马相如则围着围裙，在店里洗刷杯盘器具。
果然被卓文君猜中了父亲的心思，他卓王孙何许人？家大业大，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婿当一个酒肆小厮？这岂不是让自己更加没面子吗？
再加上自己的父兄亲人的劝慰，卓王孙也心疼自己女儿，之前说的气话全部烟消云散。于是遣人送去铜钱百万，奴仆百人，然后把她之前的嫁妆也一并送了过去。
在此之后，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拿着钱财，再次回到了成都，从此之后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而这，便是著名典故“当垆卖酒”的由来。
04.
司马相如能被后人称为“赋圣”和“辞宗”，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以他的文才和学识，假以时日，自然有朝一日大放异彩。
前半生汉景帝在位时，郁郁不得志，所以潦倒半生。汉景帝去世后，汉武帝刘彻继位。
当武帝第一次读到司马相如所做的《子虚赋》时，惊叹不已，同时也懊恼不已，因为他以为此赋乃前人所做，觉得不能和他生在同一时代，不能畅聊一番，实乃人生憾事。
当时汉武帝有个狗监，也就是专门给皇帝看管和训练猎犬的人，叫杨得意也是蜀人，是司马相如的同乡。
听皇帝这么一说，便马上禀告说，此赋乃我同乡司马长卿所作。
皇帝大喜，立马宣司马相如进京面圣。
不能不说司马相如确实够傲够有胆识，但同时也不得不说他十分善于抓住机会，于是当着皇帝的面说：这赋不算什么，写的只是一些杂七杂八诸王打猎的杂事，我还能写一首更好的。
确实如皇帝所愿，司马相如一气呵成写出来的新赋《上林赋》更有文采，且更有寓意。
武帝刘彻大喜，当即便拜司马相如为郎官。
而在此之后，司马相如深得武帝宠信，官途开始坦荡，早就扫除了当初落魄书生的模样。
此时，和司马相如分居两地的卓文君却日日夜夜思念自己的夫君，盼他能够早日与自己相聚。
可是此时的司马相如，因为官途坦荡，得以重用，整个人就开始飘了，心中哪里还有那位和自己共过患难的结发妻子，正所谓弃糟糠，慕少艾。加之分居两地，司马相如开始喜欢上了一个茂陵女子，想要纳她为妾。
于是司马相如便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子写了一封信，没有言语，只有短短的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聪慧如卓文君，自然一眼便看出信中意思，少了一个“亿”字，也是就是少了“忆”，没有回忆，也就是再也没有了爱情。
其实在那时候，拜官封侯的男人，有三妻四妾都十分正常。但卓文君不同，如果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封建女子，甘愿受封建礼俗束缚的话，就不可能做出“闻琴夜奔”的事情来了。
于是悲愤交加的卓文君同样回了一首数字诗给司马相如，而这就是那首被千古传唱经久不衰的《怨郎诗》：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言千语道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咿！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相传，除去这首《怨郎诗》之外，卓文君同时还附赠了两首诗，一首就是我们前文所提到过的《白头吟》，而另一首，则是被后人看做诀别意的《诀别书》，我写出来，供大家鉴赏一下：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生代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食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决！
此三首诗，每一封都写得情真意切，写出了自己对司马相如的一片痴情的同时，也写出了自己遭遇背弃的悲愤和伤痛，同时也控诉了司马相如弃糟糠，慕少艾的行径，可谓是古代女子的典范。
司马相如看完这些诗后，羞愧不已，自知自己的荒唐，同时也敬佩自己妻子的才华。再回想起当年的种种恩爱之情，从此再不提纳妾之事，两人此后安居林泉，白头到老。
而这，就是所谓“白头生怨”典故的由来。
05.
卓文君是为才女，这是有史可考的。
但是对于《白头吟》这首诗的由来，争议颇多，不成定论。
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改变卓文君是历史上一位极具个人色彩的奇女子的事实。
她“闻琴夜奔”，这在封建社会本就是离经叛道的行为，但是也从侧面可以看出来，她敢爱敢恨的个性，以及不甘被封建礼数所束缚的精神。
她“当垆卖酒”，这个举动不可谓不聪明、不机智，迫使父亲承认自己和司马相如的婚事的同时还让父亲资助往后的生活，所谓一举两得。
她“白头生怨”，司马相如移情别恋的时候，她并未像个被休的小娘子一样，唯唯诺诺，低眉顺眼，也没有像个泼妇一样，丧失理智，而是用诗去铿锵有力地告诫丈夫，最终挽回了丈夫的心意。
如此这般，种种看来，无论是从外貌长相，还是从人物个性，或者说是在文学造诣对后世的深远影响上，卓文君，绝对算得上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女性，因为她打破了封建礼教的束缚，活成了两期年后今天女人的果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