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读到的庄子,大多数是他的书和注解或者极少部分的生活故事,但却很少有关于他身世的事情,甚至连传说都没有。《史记》庄子传交代:“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史记》对于先秦诸子都交代他们的国族,如“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其先宋人也”;“孟轲,邹人也”;“荀卿,赵人”;甚至连一笔提到的,“慎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德之术,因发明序其指意”。唯独庄子没有提到他的国族,只说是“蒙人”。
当我真正去查关于庄子的身世,并没有官方的回答,只有极少数学者的系统论证和一些模糊不清的言辞,我找到了两种比较可靠的说法——贵族说和平民说。
贵族说:司马迁没有说庄子是“宋蒙人”,省去一个“宋”字,可以理解为司马迁并没有简单地把庄子当成“宋人”对待。
根据学者的考证,庄子是楚庄王的后代。宋人郑樵在《通志·氏族略》中两次讲到,庄氏出于楚庄王,战国时有庄周,“著书号《庄子》”。郑樵遍读唐以前的书,广搜博引,写成《通志》二百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指出:“南北宋间记诵之富,考证之勤,实未有过于樵者。”因此他说庄氏出于楚庄王,是有唐以前的牒谱文献为据的。
既然庄子是楚庄王之后,为何会居留在宋国?考证这个问题,要从楚威王派人迎接庄子的材料入手。在楚威王初年(公元前339年),庄子大概30岁左右,如果从这个时候往前推50年上推到40多年的时候,出了一个重大的事件:吴起变法。楚悼王用吴起变法,“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开发了江南地,洞庭以南的地区,都成了楚国的疆域。吴起“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疏远者,以抚养战斗之士”,三代以上的贵族是不能世袭的,要去“上山下乡”,充实新开发的土地。这把那些老贵族得罪透了。到了楚悼王一死(公元前381年),这些贵族就造起反来,攻打吴起。吴起是军事家,孙、吴并称,他就跑到了灵堂里,趴到楚悼王的尸体上。这些疏远的贵族大闹灵堂,乱箭射死了吴起,自然,也射到了楚王的尸体。按照楚国的法律,“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所以楚悼王的儿子楚肃王继位之后,灭了70多家。庄氏家族逃到宋国十几年之后,才生下了庄子。
从庄子的生活和作品可见一斑:《庄子》书中写了十几个楚国的故事,在他的笔下,楚人都是非常神奇的。浑沌在中原之地认为这是四凶之一。但在楚地,浑沌是三苗的祖先。庄子故事中,浑沌是中央之帝,倏和忽是南北之帝,觉得浑沌待他们很好,看到混沌没有七窍,便“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浑沌是楚人的信仰,倏和忽是楚国的方言,在先秦的书中,只有像《楚辞》中有倏、忽二字。
在生活中:庄子没有融入当时宋国社会中,当地人不接纳他。他小时候,在沼泽地里孤独游逛而没有伙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庄子居留在宋国蒙地,但他似乎对宋国相当隔膜,甚至反感,他笔下的宋人都很笨,甚至有些卑劣,当然这与宋国浅薄的当权者不无关系。庄子老婆死了,他“鼓盆而歌”,这是楚人的风俗,即《明史·循吏列传》所说:“楚俗,居丧好击鼓歌舞。”此类记载在唐、宋、元朝的笔记,以及湖北等地的地方志中,可以找到不少,现在南方还有这种风俗,可谓流风久远。
“贵族说”可以比较好的解释庄子为什么能“其学无所不窥”和楚威王派大夫聘任庄子做官的问题,似乎也能说明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漆园吏”即使学识很高,自己为人低调又从来没有“炒作”,却能被世人知晓。
以上基本就是关于庄子身世“贵族说”的理由,那认为庄子只是一介平民的观点又是怎样描述的呢?这两种说法又都能说明什么,又有哪些不足呢?(由于此篇文章篇幅过长)只好请大家期待下篇文章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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