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文学作品都有描写过吝啬鬼,比如,外国文学名著中的四大“鬼才”——
贪婪迂腐的泼留希金([俄]果戈里《死魂灵》)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特色来,和普通的瘦削的老头子,是不大有什么两样的;不过下巴凸出些,并且常常掩着手帕,免得被唾沫沾湿。那小小的眼睛还没有呆滞,在浓眉底下转来转去,恰如两只小鼠,把它的尖嘴钻出暗洞来,立起耳朵,动着胡须,看看是否藏着猫儿或者顽皮孩子,猜疑地嗅着空气。
那衣服可更加有意思。要知道他的睡衣究竟是什么底子,只好白费力气。衣服和袖子都非常肮脏,发着光,好像做长靴的牛皮。背后拖着的两片衣裙变成了四片,上面还露着一些棉花团。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是旧袜子,是腰带,还是绷带呢,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
精明凶狠的夏洛克([英]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
夏洛克:我向他要求的这一磅肉(备注:人肉),是我出了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它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里。您要是拒绝了我,那么让你们的法律去见鬼吧!威尼斯城的法令等于一纸空文。我现在等候着判决,请快些回答我,我可不可以拿到这一磅肉?
嗜财多疑的阿巴贡([法]莫里哀《吝啬鬼》)
(克莱昂特通过他人向高利贷借款,贪得无厌的放债人居然是他的父亲阿巴贡)
克莱昂特:所以,靠这罪恶的高利贷发财的就是您啊!
阿巴贡:做出这种事,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克莱昂特:做出这种事,您还有脸见人吗?
阿巴贡:告诉我,你挥金如土,没有分寸、不知羞耻地挥霍掉父母用汗水挣得的财富,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克莱昂特:那么您做出这种勾当败坏自己的地位,用荣誉和名声为代价来满足您积攒钱财的愿望,您用最出名的高利贷主也想不到的无耻伎俩聚敛财富,难道就不觉得脸红吗?
狡黠刁钻的葛朗台([法]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
“父亲,你想要为我祝福吗?”她问。
“把所有的一切看管得好好的!到那边给我交账!”他用这最后一句遗言证实基督教应当是守财奴的宗教。
当然,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对“吝啬鬼”的经典形象也颇多着墨,大家概括出的四大财奴有——
李梅亭(钱钟书《围城》)
鸿渐看见一个烤山薯的摊子,想这比花生米好多了,早餐就买它罢。忽然注意有人正作成这个摊子的生意,衣服体态活像李梅亭;他细一瞧,不是他是谁,买了山薯脸对着墙壁在吃呢。鸿渐不好意思撞破他,忙向小弄里躲了。等他去后,鸿渐才买了些回去,进旅馆时,遮遮掩掩的深怕落在掌柜或伙计的势利眼里,给他们看破了寒窘,催算账,赶搬场。辛楣见是烤山薯,大赞鸿渐的采办本领,鸿渐把适才的事告诉辛楣,辛楣道:“我知他没把钱全交出来。他慌慌张张地偷吃,别梗死了。烤山薯吃得快,就梗喉咙,而且滚热的,真亏他!”
卢至(徐复祚《一文钱》)
(生)哎!娘子,我生平不肯嫌铜臭,通宵计算把牙关扣。就使扬子江潮变酒浆,心中只是还不勾。(旦)员外,你富比王公,财如山积,少那一件?还是这等无明无夜,计算不休。况又不拚得穿,不拚得吃。妻儿老小,日日冻馁。要这许多家资何用?
监河侯(庄子《外物》)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
翻译:庄周家境贫寒,于是向监河侯借粮。监河侯说:“行,我即将收取封邑之地的税金,打算借给你三百金,好吗?”
严监生(吴敬梓《儒林外史》)
话说严监生临死之时,伸着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几个侄儿和些家人,都来讧乱着问;有说为两个人的,有说为两件事的,有说为两处田地的,纷纷不一,却只管摇头不是。赵氏分开众人,走上前道:“老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
唯独不见这位——
对的,他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甚至连姓名都没有。掐指一算,他在电视剧中估计只能出现10秒,因为没有一部电视剧愿意讲述一个小人物的“心路历程”。而他在书上出现也不过区区600字,却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话说,一个人名叫高升,在未投靠到官家门下之前,每天早起到茶馆“打卡”。那个时候的茶馆只需泡上一碗茶就可以坐个半天了。至于茶钱,你自己带茶叶过去,则需一个京钱;如果要用店家的茶叶,也不过是两个京钱而已。
京钱,是旧时北京通行的钱。在清代,京钱是指人们行使制钱以一当二的一种特别方式。北京流通的主要货币是京钱,外省流通的主要是制钱。两个京钱相当于外省的四文钱。
回归正题,有一天,高升在茶楼看到一个旗人,衣着光鲜靓丽,却不曾想到他居然是自带茶叶来泡茶馆的。
他打开茶包,将茶叶撒到茶碗上,不过是零丁几片,惹来跑堂小儿的嘲笑:“这么少啊。”
这个旗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只道他那是大西洋红毛法兰西的上好龙井茶。每次只需泡上三四片就足够了,口感纯正醇厚,是其他茶叶不能比拟的。若像其他低等茶叶一样,每次放一大把,喝完这一泡茶,只怕年内再也不想喝茶了。
话毕,一直在旁边偷听的高升忍不住好奇就去偷看他的茶碗。
果然是只泡了三四片茶叶,在一大碗清水上孤孤零零地漂浮着。由于茶叶少,开水泡下去后依然“洁身自好”,原来是白花花的如今依然还是白花花,不要说茶水特有的红色色泽了,甚至连黄色都不曾沾边。
高升虽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他依然能分辨出旗人所带的“大西洋红毛法兰西的上好龙井茶”,不过是普通的香片茶。
茶水风波姑且过去了,旗人从兜里掏出两个京钱,一个是支付茶水费的,一个是买芝麻烧饼的。
一个烧饼能有多大呢?旗人偏偏就吃了一个多时辰,就是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他慢慢地一块一块地撕着吃,放到嘴里也不急着吞下,而是细嚼慢咽,似乎是在品味着世间美味一样。
好吧,终于等他吃完了,他却又有其他招数。他掏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往嘴里蘸了些唾沫,开始慢悠悠地在茶桌上写字。或许他心情不错,他不急不忙地,蘸一口,写一笔,蘸一口,再写一笔。
高升就想,这个旗人虽说抠门了点,但也是十分用功的啊,不然怎会在闹市中的茶馆背临古帖呢!心中对他硬是肃然起敬了几分,于是细细留心着他写的是哪家的诗文。
探头一看,顿时哑言失笑,禁不住拊掌道“高手!高手!”
莫不真是个书法圣手?
那当然不是,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刚刚他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吃完烧饼,已经做得十万分之小心了,可仍挡不住一些个芝麻掉到茶桌上,他是万万不舍得的。可要用手扫或用嘴舔吧,他又放不下他作为旗人的尊严。苦思冥想之下,他灵机一动就开始写字“套”芝麻了。
转眼间,桌上的芝麻倒是“套”完了,可他还是心事重重,一脸苦恼地盯着桌子看。
突然,他把桌子狠狠地一拍,旁人都朝他这边看。他顾不得他人的目光,又开始蘸口水写字了。两笔过后,他终于笑着喝茶了。
你道是为什么?
原来他发现有两颗芝麻掉到桌子缝里,“写字”取不了,用手抠丢面子。因此,他装作忘记事情,摆出一副苦恼样,然后又故意做成忽然醒悟的样子,大拍一下桌子,芝麻自然就震了出来。
这一则故事出自《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用夸张的事例勾勒出当时旗人好摆穷架子的性格特征。此书紧扣一个“怪”字,细数晚清官场、商场、洋场等方方面面的奇事,勾勒出一个到处充满着“蛇虫鼠蚁”、“豺狼虎豹”、“魑魅魍魉”的鬼蜮世界。即使是100多年前的见闻,放在今时今日依然不觉得过时。
虽说《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有500多页,但是写得十分猎奇有趣。如有兴趣,可与其他三本晚清谴责小说一并服用。
吴研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讲述了主人公“九死一生”的经历,从他为父亲奔丧开始,到经商失败结束。在这20年间,他目睹了晚清官场、商场、洋场的荒诞滑稽。
李宝嘉《官场现形记》
《官场现形记》是我国近代第一部在报刊上连载并取得社会轰动效应的长篇章回小说,以暴露清朝官场黑暗腐朽为主题,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由30多个相对独立的官场故事组成。
刘鹗《老残游记》
《老残游记》讲述了以摇串铃替人治病糊口的江湖郎中老残铁英的经历,短短两个月的游历已勾勒出中国晚清的社会众生相。
曾朴《孽海花》
《孽海花》展现的是十九世纪中国社会政治文化生活的历史变迁,讲述了苏州状元金沟和名妓傅彩云的故事。书中大部分内容都是影射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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