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古代版的“拯救大兵耿恭”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大家好，我是青史回声，解读千年历史。今天要讲的是东汉时期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历史人物——耿恭。

汉章帝元年十月（公元75年），一封来自西域都护府戊己校尉关宠的紧急求援文书送到了刚刚继任皇位的汉章帝手中。
文书中内容是这样的：章帝元年三月，匈奴左鹿蠡王率两万匈奴军攻占了车师后国，并招降了西域北部焉耆等小国，西域都护府都护陈睦战死，如今只剩下末将关宠的柳中城的、戊校尉耿恭的金蒲城的耿恭部。
简单一句话：就是希望朝廷尽快发兵救援！

到底发生了什么？话说这得从两年前（公元73年）窦固入西域讲起。

自西汉张骞两次出使西域以来，西域一直都是汉帝国和匈奴争夺的地盘，前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后有破胡壮侯陈汤的“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时代强音，在西汉一代，汉匈的战争才告一段落。

不过王莽篡位以后，西汉灭亡，而王莽也无暇顾及远在天边的西域。抓住这个时机的匈奴卷土重来，统治了义西域。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帝国后，国家百废待兴，也无暇顾及西域。等到汉明帝刘庄继位后，经过几十年的“光武中兴”，国力才渐渐好转。因此东汉朝廷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西域。

公元73年，朝廷任命窦固为西征主将，与耿秉分四路出击，过酒泉、出敦煌，进玉门、居延等要塞，抵达天山，一路上攻城拔寨，大破北匈奴，并降服车师，夺伊吾卢，再通西域。在短短两年间，西域又再现大汉军威，其余西域小国纷纷望风而降，请求归附大汉。

而窦固此次出兵西域，不仅战功显赫，而且还慧眼识珠，成就两位青史留名的大汉英雄：班超和耿恭。

班超，我们都应该很熟悉，以三十六人威震西域；至于耿恭，他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

耿恭雕像

三十六人定西域，万里之外封定远。这就是四十岁投笔从戎的班超

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二月，汉明帝下诏，命窦固胜利班师回朝。而在此前，窦固就曾上书朝廷，战后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并且设立戊己校尉。因此在窦固班师回朝后，东汉朝廷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并命陈睦为都护。同时也恢复了戊己校尉制度，戊校尉由耿恭担任，驻屯于车师后国的金蒲城（今巴里坤县），扼守天山通往北匈奴的要道；己校尉由关宠担任，驻屯于车师前国的柳中城，两地互成犄角之势。牢牢的卡住北匈奴通往天山的交通要道。

窦固

这里得说一下耿恭。他出生于将门世家，其祖父耿弁就曾经被刘秀拜为建威大将军。其伯父耿弇更是东汉开国名将，被列为中兴汉室江山功劳最大的“云台二十八将”中的第四位。将门出虎子，耿恭也是一个多有谋略的将帅人才。窦固西征西域时，他就与其堂兄耿秉一同跟随，为东汉帝国重新占领西域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就在窦固呢西征大军前脚刚走，还不到一个月，北匈奴左鹿蠡王就趁机攻打车师，共计两万大军。形势十分危机：西征大军回朝后，东汉在西域的军事力量，可以说只剩下关宠和耿恭的两支屯垦部队。各有数百人马，加上西域都护的，加起来也只有区区不到一千兵力。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两万匈奴铁骑。

就在北匈奴攻打车师国的时候，耿恭曾派兵300前去增援，但遭到北匈奴伏击，全军覆没。而在北匈奴攻下车师国后，很快，耿恭的金蒲城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耿恭碑记

孤军迎敌，无险可守，无路可退。耿恭该如何抉择？

以区区数百人来抵抗两万大军，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点耿恭心里也清楚。向匈奴投降？那更是不可能，作为铁骨铮铮的大汉战士，“投降”从来就没有在他们的脑海里出现过。不过空有一身胆气，也是不行。于是耿恭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素闻匈奴人信奉上天，于是在箭头上涂满毒药，诈称只要被大汉军队的弓箭射中，必然受到天谴。一开始匈奴兵以为是假的，可是在一次攻城时，城上射下密密麻麻的箭雨，果不其然中箭的匈奴人伤口逐渐溃烂，无法医治，慢慢死去。匈奴人才才知道汉人真没吹牛，以为有天神襄助，于是暂时停止了进攻。耿恭抓住了这个机会，当天夜里趁着暴风雨，率领残部突袭匈奴兵营，使得匈奴大乱，暂时解除了对金蒲城的围困。但耿恭深知匈奴只是暂时退去，一旦他们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中计，必然会再回来，到时金蒲城就难以守住了。为今之计，只有引兵转移到疏勒城。以来疏勒城易守难攻，况且城中还有有涧水流过，正值夏季，可以保证汉军饮水；二来疏勒城刚好处于正当天山北部和天山南部之间的交通要道，可以防止匈奴攻占天山南部的西域小国。

正如耿恭所料，匈奴得知自己中计后，立马调转大军进攻疏勒城，其他西域小国纷纷派兵前来救援，都折在了疏勒城下，自此，疏勒城就成了一座孤城。而一场残酷的疏勒保卫战也就此展开了！

深知未来很长时间内，疏勒城就很难再有军队前来救援了，耿恭只能孤军奋战。一方面，他修缮城防工事，囤积粮食物资；另一方面以自己区区数百的残兵，是不可能守住这座疏勒城的，于是他招募了数千名当地民众，一同守城。抱着是与疏勒城共存亡的决心！

而匈奴这一方很快就兵临疏勒城下，准备攻城。耿恭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城进攻，，初次交锋就打败了匈奴人的先锋兵马，极大鼓励了城中军民的士气。但终究是是敌众我寡，凭着人多势众，匈奴人加强了进攻，并层层包围。迫不得已，耿恭只能退进城内。

凭险据守的疏勒城，连续十几日的猛攻，匈奴依然没能南下。匈奴左鹿蠡王见久攻不下，就转而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企图困死城中的汉军。不仅如此，将流经城内的小河的上游河道用沙袋堵住，令其改道，企图渴死汉军。

如果此计得逞，那么耿恭及时其城中的军民就面临着灭顶之灾，疏勒城过不了几日就不攻自破。耿恭知道城中一旦缺水，基本上就完了。于是他一面令人守城，一面派人挖井。可是一直挖到地下四十米，也丝毫没见到水，照这样下去，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了。为此，耿恭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每日整衣拜天，祈求上苍：当年李广利将军在遭到匈奴围困的时候，也被断了水源。他拔剑刺山，泉水飞涌而出，如今大汉国运中兴，自有上苍保佑，岂会是穷途末路！愿神明佑护我大汉！也不知是不是感动了上苍，经过连日的祈求拜天，苍天不负有心人，先前挖的井里终于涌出了甘泉。一时间，城中军民汉军上下欢呼雀跃，感谢天助，高呼万岁。当然现在分析，肯定不是上天襄助。我想之前一直没有挖到水源，可能是是匈奴把河流堵住后，地下水要出来，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受地底压力作用而渐渐流入井中。古人不知道科学原理，便以为得到神助。流传至今，这一典故就被后人称作“耿恭拜井”。

疏勒古城遗址

其实要不是耿恭的坚持，恐怕城中军民早已坚持不住了，正因为他们相信耿恭，才有后来挖出来的甘泉。信念的力量，现在看来是多么强大！

既然城中已经不缺水源了，但匈奴围城的形势并没有好转。为此，耿恭命人在城头大口喝水，并且挑水泼城墙，以时匈奴。匈奴左鹿蠡王本以为只要疏勒城断了水源，不出几天，疏勒城就不攻自破。可万万没想到，疏勒城不仅有了水源，而且还能大口豪饮，证明城中水源充足。难道汉军又得到了神助？及时左鹿蠡王不这么想，也架不住手底下的兵不想，他们都认为汉军是有上天护着的，难以打败。为稳定军心，无奈之下，左鹿蠡王只能先行退兵。但他并没有死心，我们都知道匈奴是游牧民族，因此匈奴大军一边放牧，一边远距离包围，目的还是想要把汉军困死。

疏勒之围虽然暂时解开了，但周围形势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西域的焉耆和龟兹两个小国投降了北匈奴，并且为了向匈奴大军邀功，攻打了西域都护府，都护陈睦及其所部全军覆没；而另外一个己校尉关宠驻守的柳中城，也被北匈奴的军队包围起来，处在城灭人亡的境地。更恶劣的是，经过几次守城，城中的粮食渐渐耗尽，幸得车师王的夫人的帮助，因为她是汉人，因此她见疏勒城的汉军被围，想尽办法派人偷偷地给他们送粮食，并且多次将匈奴兵的动向告诉耿恭。疏勒城这才坚持了一阵子。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援军，疏勒城也很难再坚持下去。几个月后，城中不断有人战死、病死、饿死，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但他们依然没有人想要投降匈奴。

后来北匈奴单于亲临城下，匈奴人虽然凶残，但他们敬重英雄。看到耿恭坚守几个月依然没有放弃，心生敬意，以封王的条件，想要招降耿恭。

可耿恭是何人？他是铁骨铮铮的大汉勇士！先前没有投降，怎么会在这时候投降呢？不过为了再能坚持一段时日，假意投降，骗其匈奴使者进城，然后就在匈奴大军面前杀而食之，哈哈大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断了匈奴再次招降的念头。

我们再回到关宠发给朝廷的紧急文书。洛阳那边收到救援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离北匈奴进攻西域的时间，已经半年了。当时朝中许多大臣都认为已经没必要再去救援了，半年了，以区区不到千人抵抗两万匈奴大军，那些帝国军队还在吗？而且没有据守的优势，风尘仆仆的汉军再过去，也无济于事，加上到了西域也已经是冬天了，恶劣的气候，遥远的路途，保不齐会全军覆没。在当时所有人看来，西域的失去已经不可避免了，而那些帝国勇士，牺牲也无法避免了！

西域

然而正在这时，司徒鲍昱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据理力争：

“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救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年轻的章帝深深被这句话打动了。他力排众议，决定派兵救援。汉帝国从来不会放弃为它战斗的勇士们！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依然如此！

公元75年冬天，酒泉太守秦彭、谒者王蒙等人统率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以及鄯善国军队共7000人，前往西域救援。

第二年初，这支东汉援军抵达柳中城。虽然己校尉关宠等来了援军，但自己却因饥寒交迫，不幸死在军中。之后秦彭攻下车师国的王城交河，大破车师军，车师国再次向汉军投降。而北匈奴均见汉军来势凶猛，加上军心早已不稳，于是不战而逃。

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下，他们都认为数百里以外的疏勒城恐怕早已攻破了，耿恭所部也已经全军覆没。可范羌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毅然决然带兵两千前往疏勒城。

这时的疏勒城什么情况呢？城内只剩下了疲惫不堪的二十六人！正当范羌赶到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匈奴又再一次进攻了，不过看到汉军的旗帜，早已陷入绝望的耿恭等人痛哭流涕。天可怜见，终于等到援军了！

第二，他们踏上了回家之路。一路上这边大雪纷飞，那边匈奴紧追不舍，本来就饥寒交迫，又连续没进过一口食的二十六位大汉勇士，在到了玉门关外，就只剩下了十三人。他们虽然个个衣衫褴褛，不成人样，但他们依然得到了所有援兵的无上敬意。

十三将士归玉门

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这就是汉家军魂！

他们不是英雄，那有谁才是英雄！

参考资料：

《后汉书·卷十九·耿弇列传第九》·范晔著

《资治通鉴》·司马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