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和溥心畬是民国时期画坛惺惺相惜的两大才子,是近现代以来大众耳熟能详的著名画家,他们在我国近现代绘画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张大千一生画风多变,开创了中国画泼墨泼彩的新画风。溥心畬集诗、书、画三绝于一身。二人各领风骚数十年,在当时的画坛具有崇高的地位,被誉为“南张北溥”。
张大千(1899〜1983),本名正权,后改名爰,小名季,号季爰,法号大千,别署大千居士、下里巴人,斋名大风堂。四川内江人,祖籍广东番禺。张大千年幼时随母亲曾友贞学习绘画,中学毕业后东渡日本京都公平学校攻读染织技术。1919年回上海,师事李瑞清学习书法,此时他的画风以临摹石涛及八大山人为主,并深得石涛笔意,后又上追宋、元、明、清诸大家之精神。1923年,随仲兄张善子参加上海“秋英会”雅集时即席挥毫作画,对菊吟诗,因而“一鸣惊人”,被誉为后起之秀。1926年,开始游览国内名山大川,初上黄山,并被日本汉画学者称为“黄山画派始祖”。1941年,作敦煌之行,由南而北为三百零九个洞窟编号,临摹壁画。二次大战结束之后,多次在世界各地办画展,包括法国巴黎、英国伦敦、瑞士日内瓦、印度新德里、比利时、希腊、西班牙、新加坡、泰国、德国、巴西、美国及中国香港等地。1949年离开中国以后旅居海外。花甲之际,开始以大写意风格创作,认为“七分人事三分天”,研究书画,要有选择地多读书。1976年定居台湾,并于外双溪附近筹建“摩耶精舍”,并终老于此。
溥心畬(1896〜1963),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初字仲衡,改字心畬,自号羲皇上人、西山逸士。北京人。满族,为清道光帝之曾孙,恭亲王奕䜣之孙,末代皇帝溥仪之从兄。笃嗜诗文、书画,皆有成就。抗日战争期间,以卖画为生。曾任教于台北师范大学美术系。绘画工山水,兼擅人物、花卉及书法,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溥”之誉,又与吴湖帆并称“南吴北溥”。溥心畬的山水画宗法宋元,以淡雅见长,较少烘染,注重线条钩摹。溥心畬的山水画在北京被推崇是“国画北派青绿山水正宗首座”。1949年移居台湾,与张大千、黄君璧三人,成为台湾画坛中最杰出的国画大师,被称为“渡海三杰”。著有《四书经义释言》《尔雅释言经证》《经籍释言》《寒玉堂论书画》《寒玉堂诗文集》《华林云叶》《琅嬛纪余》等。
1923年传统绘画大师陈师曾离世后,中国主流画坛出现了派别分歧、群龙无首的局面。这时,身在北京的溥心畬脱颖而出,他的画风俨然宋代马远、夏圭,颇具古典气质,在当时的画坛一时名声大振;而此时刚从日本回国的张大千则20余岁,才崭露头角,但已露出咄咄逼人之气势。他们二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天赋都很高,在山水画的造诣上异曲同工,不同之处是身世迥异。张大千出生布衣,经历坎坷,所以自称“蜀客”“大千居士”;而溥心畬是道光皇帝的曾孙,曾留学德国,一出生即是皇亲贵胄,所以拥有一枚“旧王孙”之印玺。
另外在地域上,他们一个是南方人,一个是北方人。在绘画理念上,一个主南宗,兼写北宗;一个主北宗,偶写南宗。在风格上,一个是乱头粗服,一个雍容富贵。1928年,张大千和溥心畬经近代诗人陈三立的引见相识于北京,由此,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并以丹青妙笔驰誉于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画坛。在长达近半个世纪的交游过程中,他们一直联系不断。当年溥心畬因病在台北去世后,张大千曾专程到其墓前哀悼。他们的友谊,有如俞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终身不弃。张大千在自己40年回顾展的自序中有赞:“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而溥心畬在张大千拿自己的照片求题诗时曰:“滔滔四海风尘日,宇宙难容一大千。”
周殿侯是民国时期北京的大古玩商,曾拜文物收藏家罗振玉为师,工书法,并在琉璃厂“集萃山房”担任经理。他熟知北京和外地画坛,认为南方最优秀且有代表性的画家是张大千,北方最优秀且有代表性画家是溥心畬。1935年8月,他首先提出了“南张北溥”之说。随后,画家于非闇也积极响应,并撰写短文《南张北溥》在《北辰画刊》《北京晨报》上发表,文中写道:“张八爷(指大千)是写状野逸的,溥二叔(指心畬)是图华贵的。论入手,二爷高于八爷;论风流,八爷未必不如二爷。南张北溥,在晚期的近代画坛上,似乎比南陈(陈洪绶)北崔(崔子忠)、南汤(汤贻芬)北戴(戴熙)还要高一点儿⋯⋯”将张大千、溥心畬与明清时期南北并驾齐驱的画坛领军人物相提并论,甚至说比他们“还要高一点儿”,说明张大千和溥心畬在当时的地位。于非闇的文章一出,随后又有署名“看云楼主”的作者也在《网师园读画小记》中称“海内以画名者众矣,求其天分高而功力深者,当推张大千、溥心畬二家⋯⋯大抵心畬高超,而大千奇古;心畬萧疏,而大千奔放”。
进入20世纪30年代,“南张北溥”之名传遍大江南北,声名日隆,不胫而走,他们如双子星座般照耀着中国画坛,成为当时画坛最具影响力与知名度的画家。随着二人在中国主流画坛的影响及在画坛地位的确立,最终使他们无可置疑地成为这一时期中国山水画坛的两座重镇。40年代后,“北溥”的名声开始减弱,而“南张”则因为艺术的创新则如日中天。50年代后,“北溥”僻居台岛,而“南张”则壮游欧美。前者继续坚守国粹传统,仍然秦时明月汉时关,1963年当溥心畬在台北作古时,当时有媒体就感叹其是“文人画的最后一笔”;后者则不断锐意变革,毅然古道西风,别开生面,在中西画坛树立一面旗帜。很显而易见的结局就是,“北溥”成为传统画家的典范,而“南张”则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文章来源:《收藏家》201907期《丹青妙笔 珠联璧合——南张北溥合作绘画作品赏析》
作者:闫立群